满架秋风扁豆花

作者: 梁灵芝 2015年11月06日优美散文

清明雨后,母亲开始侍弄菜园。她从堂屋的土墙上取下收有蔬菜种子的小布包,挑拣出大颗粒的扁豆。园子整出几个小菜畦分种些葱蒜、辣椒、茄子,母亲就在菜园的地头或边角上随便搭几根大树杈,用锄头在酥松的土里挖个小窝,丢下两三颗扁豆后再埋好。如此这般,挨在篱笆埂子种上七八窝。

经过阳光的照射和雨水的滋润,三四天后,子芽拱破地皮钻了出来。一天天过去了,菱形的叶子越长越多,叶叶覆盖,蔓蔓缠绕。它们蓬蓬勃勃很快就覆盖了埂子边的地头,爬满了高低的树叉子老篱笆。一阵小南风吹过,浓郁的叶子在阳光下荡漾。这个时令,性急的小青瓜头顶着黄花儿长到半尺长,紫茄子腆着的肚子越来越大,就连它身旁的葫芦也吊挂起大小好几个宝贝儿。扁豆还是不急不躁的,母亲施不施肥浇不浇水它也不在意。夕阳的柔光斜照过来,我从园子里采些指甲花,摘一把扁豆叶子,再薅一棵大麻用手指劈成细绳子,然后坐在扁豆秧旁的埂子上包染我的小指甲。整个夏天,看起来只有我跟扁豆秧子最亲近。

秋风起霜降后,菜畦里的茄子、辣椒垂头丧气,丝瓜、葫芦的藤蔓也耷拉着枝叶。在这一片颓废中,扁豆却迎着西风开出一串串粉紫浅白色的花,像一团团翩飞的蝴蝶。更有趣的是扁豆花一副凛然不惧寒冷的姿态,凌空飞舞在绿叶丛上;花开节节高,花茎下面的扁豆已经长成,上面的花朵还热热闹闹,在深秋的小菜园里占尽了风情。白的扁豆花谢后,结出的扁豆如青色的镰刀,大片大片的,摘在手里煞是喜人。那种谢了的粉紫花结出的扁豆如镶着淡紫色边的月牙,有着精致的秀美。母亲挎着小篮拿着捆上镰刀的长竹竿来了,左手扯近了藤蔓右手一把把摘下扁豆扔进篮子。对那些爬上杨树梢够不着的扁豆们,母亲只好拿镰刀顺着花茎削下扁豆。就这样,一摘就是大半竹篮。

摘回扁豆,我们撕掉扁豆边缘的老筋,母亲把扁豆倒在水里清洗干净,抓一把扁豆顺溜码在案板上切成细丝。然后再切些青椒丝。铁锅烧热了,舀一勺菜籽油倒进热锅里,再丢些姜丝拍几瓣蒜扔进去。在一阵吱吱啦啦声里,扁豆丝上锅了。母亲用铁铲子翻炒好几轮,至到扁豆起了小皱皮才放进青椒。又是几个翻炒后撒味精调料后起锅,满屋子都是扁豆的清香。这时,若再来碗母亲的手擀面,那简直是人间的美味。成篮子的扁豆收回家一时吃不了,母亲会让我们择好洗干净。她在铁锅里按满扁豆蒸到八成熟,捞出来沥干水分,散开在笆薄架上晒,晒干后装在塑料袋子里。青黄不接的春季,抓一把扁豆干在热水里泡软乎,再切几块腊肉炒出来,那个味道别具特色,比摘下的新鲜扁豆有过之。每年,母亲也要泡一小坛子扁豆。也是挑洗干净的扁豆撒在簸箩里晾干水分,再倒进开水锅里打几个滚,然后连扁豆带滚水一起舀出来倒入坛子里,撒上盐粒丢把红尖椒、姜块密封起来。过上几天就泡出酸辣味,抓一盘淋上香油一拌,脆香可口。

在客乡的今晚,我又吃到了扁豆。不过,不是母亲用菜油炒的扁豆丝。嘴里咀嚼着扁豆脑子里滋生出怀念,似乎又回到小村庄坐在姹紫嫣红扁豆花下。最是乡思难招惹,“满架秋风扁豆花”。那扁豆花下的小镰刀划痛了我的乡愁,那一弯弯小月牙儿来过我的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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