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欣自静中来

作者: 物语老竹 2015年11月14日散文随笔

喜欢古词,比喜欢古诗多一点。

原因?大概是觉得古诗的四言八句句句字数必须相同?显得呆板生硬了些不说,似乎还没法尽兴?

古词就有所不同了。

古词虽也有格律,也讲究平仄,然却前后字数不等;上阕下阕飘飞起伏、抑扬顿挫,读起来朗朗上口;似显活泛灵性了许多?

譬如宋代那位刘辰翁的《金缕曲·登高华盖岭和同游韵》吧?

携手登高赋。望前山、山色如烟,烟光如雨。少日凭阑峰南北,谁料美人迟暮。漫回首、残基冷绪。长恨中原无人问,到而今、总是经行处。书易就,雁难付。

斜阳日日长亭路。倚秋风、洞庭一剑,故人何许。寂寞柴桑寒花外,还有白衣来否。但哨遍、长歌归去。尚有孔明英英者,怅孔明、自是英英误。歌未断,鬓成缕。

景、情、兴、忧混糅一体,油然成曲;扬文字、抒情绪于跌宕起伏之间。收官之笔落于“书易就,雁难付”;“歌未断,鬓成缕”。

一直知道有个华盖运的!是自鲁迅那首《自嘲》始知晓的。

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

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欲何求?还没敢翻身呢,脑袋就被撞了大青疙瘩。

不敢张扬造次,于是便戴上顶极不打眼的破草帽遮住半边脸低着头匆匆穿过闹市;甚至就连载着酒坛子在激流之中随波起伏被推着前行的船,都是漏水的!

破帽遮颜,漏船载酒,风雨飘摇,毫无遮蔽与安全把握;随时都可能遭遇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的突发灾祸袭扰。

运气可真够背的!

这就叫华盖运。有古言曰,命遇华盖,百事不顺,时时处处都可能碰上倒霉事儿……

于是乎干脆,干脆就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然读刘辰翁《金缕曲》方知,居然还有个华盖岭?

这华盖岭在哪儿?此岭是否也有运气忒背一说?

查阅后得悉,这华盖岭地处钦州市灵山县境内;似乎还未曾见有对此岭运气忒背之说?

不过透过刘辰翁的《金缕曲》不难隐隐发现,其登高华盖岭观山望景时的心情,的确说不上是挺开心的?

少日凭阑峰南北,谁料美人迟暮。漫回首、残基冷绪。长恨中原无人问,到而今、总是经行处。

寂寞柴桑寒花外,还有白衣来否。但哨遍、长歌归去。尚有孔明英英者,怅孔明、自是英英误……

然即便是有憾,有冷,有恨,有寂,有惑,有怅;然终归依旧是在登山观景。于是,诸如“携手登高赋”,“望前山、山色如烟,烟光如雨”,“斜阳日日长亭路。倚秋风、洞庭一剑”等等景致描写,还是没有或缺的。

于是发现,人生虽常会有憾、有寂、有惑、有怅、甚至有恨,然日子却还是要一天天过的!

这无论境遇如何、心境如何,日子总要一天天过,谁又都没法规避并缺少一样:看风景。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日子总是在一天天过。不过如此。

且尤其是在不开心的时候看风景,因为大致都有了老鲁的那种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的心思,身心往往都容易很静。

身心很静时是个啥样子?以往兴致勃勃地可劲儿闹腾的兴头明显大大弱化;心无旁骛,自无旁扰;反倒眼神会很容易变得神炯,注意力会更加集中,映入眼里装入心里的风景也会显得尤为明晰……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因为彼此的身心都很静,心无旁骛的眼神更加神炯,注意力会更加集中,映入眼里装入心里的风景也会显得尤为明晰。

于是便出现了另一番奇妙的景致: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想来这个时候,一个人即便是身处华盖运中,那百事不顺、时时处处都可能遇上倒霉事儿的背运情势,也会弱化了不少?

因此回头再去看那《自嘲》,发现老鲁先生在身处华盖运时先后给出的两种做派,后者似乎明显要强于前者?

亦即,命遇华盖,与其去破帽遮颜或漏船载酒,真不如去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躲进小楼成一统了,看风景会更加清楚明晰;就在楼上静静去看正在桥上看风景那人的风景;用明月去装饰自己的窗子,让自己去装饰了别人的梦……

生活,这无论境遇如何、心境如何,日子总要一天天过,谁又都没法规避并缺少一样:看风景。

忙碌闹腾的时候无暇去认真看,也没法看得真。

就说旅游吧?偶是从来都不会对一些热衷旅游的人轻易去持肯定甚至羡慕态度的。

想啊,跟着个团起早贪黑,80%的时间都在路途上奔波;吃不好、睡不好不说,还时时会被导游忽悠着去被迫购物。终于带去个景区,也不过就是成人看人脑袋、小孩看人屁股地拥挤不堪。设法跻身去拍它两张,微信一发,咱又旅游来了……

究竟旅了什么?又游了哪样?更莫说去静心关注看风景了!

想想都觉挺憋屈、挺可怜、挺好笑的。揣着点儿钱干啥不好?非要去跟着起哄凑热闹地随众自找罪受?

觉得有段微博写的颇有见地——

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管它运好运孬,就像那村上春树说的:我想把自己的时间用在自己身上。

把自己的时间用在自己身上;做好自己了,过好自己了,才有可能去轻松、淡定地真有资格与能力地去将时间用作其他。

如若自己一直都没做好,也一直都没过好,却在那可这劲儿地对着别人指手画脚、品头论足、煞有介事、故作姿态,势必就会闹出一些己所不欲却在那可劲儿去欲施于人的笑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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