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阿晔 2015年11月24日散文随笔

我的眼前老是浮现着一双手。

它不是女人纤细的温柔的手,也不是白净藕荷般喷香的少女之手。读者也不要丰富地去联想,而是一双粗糙的可以划手的农民的布满老茧的大手。

这双手从土地而来,从工地而来,刚刚种过地,刚刚搬过砖,刚刚为生活小区的锅炉添过煤;这双手也曾摸过钢枪,在绿色军营里被军绿染过,这双手也教育过孩子狠狠地揍过不听话孩子的屁股,也曾温暖地抱过婴儿,手指缝里还留有醇香的孩子的尿臊气,这双手喜欢握笔,在文学的土壤里耕种,“笔的犁下”翻滚着诗歌的垄行、散文的梯田、小说的跌宕。

我认识和握住这双手是在西柏坡。2009年夏天, 在市文联隆重召开的全市青年文学创作会上,一位穿着浅花衬衣的文友和我握手,我们在会标下合了影,也和文联周主席合影。那次会上我作为代表发言。会下,他主动和我说,“你的声音真好听,就像播音员!”我在台上,台下百八十号人,我没注意谁在听,但是我记住了他,认识了一位农民诗人。那一次对他的手没什么印象,但是我知道这位来自土地的诗人很了不起,在《诗刊》发表组诗,还是中国作家协会的会员。

两年后,市里召开文代会,我们再一次见面,住在一个屋。我感受到了手的温度和粗糙度,也仔细观察了这双手。他刚刚从建筑工地过来,来之前用肥皂打了好几遍,用心擦洗手指缝里镶嵌的泥。那些泥如同女人保养的胭脂之类已经被重力压在手上。无数次的洗还是有着道道黑线一样的印记。我没嫌弃,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看着粗枝大叶的他,却很在意自己的细节,为的是与那些来自城里的文友们握手时温暖和体面;就是他啊,在家里当好农民的角色,为了生活和儿女们种地的同时还到处打工,为生存什么脏活苦活儿累活儿都干,白天在土地上勤奋,侍候庄稼,晚上在灯下敲打键盘笔耕。通过几次畅谈,逐渐了解了这位农民诗人,对他的手有了全新的认识。

他当兵回来,回家种地,用这双手在土里刨食,刨着刨着起了“非分之想”,在田里抓住了文学的小苗。一种叫灵感的东西开始在他的手上痒痒,热情高涨的他用这双手握着自行车不远百里到正定请教,找过贾大山和康志刚,靠着这份执着和勤奋,逐渐登上文坛,成为小有名气的农民诗人。一双手在他的人生中有着丰富的创造,既沾有泥土香,也混合文学的味道。他生养了三个儿女和“生育”了无数文学作品,“多产”而又丰收。三个孩子如同茁壮的玉米,如今都在他的手的劳动中长大成长。儿女大了,成家的成家,工作的工作,这双手的主要工作就是耕耘,一是耕耘土地,二是耕耘文学创作。

昨天,他发过来的一篇文章,很谦虚地让我指正。电话的那边,是初冬的第二场雪,雨雪天不能打工,不能下工地,他把自己关在屋内,在另一块“精神的土地”——电脑键盘上勤奋耕作,那双粗糙的手敲笨拙地打键盘,写着有味道的真情文字。我的眼前浮现的是那双粗糙的可以划破手的茧手。这种手是典型的劳作之手,被大地母亲和泥土“美容”过的,放在哪里都散发泥土的芳香,看着这样的手踏实厚重,就想握一握!这样的手写出的文章接地气,文字温暖,有着浓浓的田园味道和乡愁。

手茧是土地赋予辛勤耕耘者的勋章,是开放在手上的劳动之花。茧里包裹着诗歌的文学的种子,也有春天的春花烂漫和秋天的果实,时刻准备着发芽、开花。

握住这双手,就是握住了土地和乡愁,握住了友谊和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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