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世界如何，像猪一样快活

虽然下着雨，虽然雨已经淅淅沥沥下了一天多，仍然风雨无阻地回家，因为想吃水饺了。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还苟且地活着，我想我唯一喜欢的食物就是饺子了。这点随我爹，什么馅儿无所谓，只要是热腾腾腾的饺子就爱吃，还得是刚出锅的，饺子有一丁点透水，热得烫嘴才过瘾。现在知道这样吃不好，容易烫伤食道患食道癌什么的，于是稍微收敛了下，可还是忍不住那些冒着热气诱人的饺子。

关于这次吃饺子是有原因的，还有两天就是因我而来的母亲的苦日，上着班没时间去，只有趁今天周末与母亲小聚一下。

看母亲出来进去忙活的样子，心里可舒坦了，最起码说明母亲腿脚还利落，母亲还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衰老不堪。

我曾说过，等母亲八十岁了，也要吃母亲亲手做的水饺，就爱老娘那味道。再说了，老太太八十岁了还两手翻飞捏巴出一只只浑圆的饺子，想想那画面也是怪美的。

乡下已不是原来的乡下，这次回去体会更加深刻。

才几天的功夫，村子已经改头换面。街上的道路按照新农村建设要求，全都用水泥硬化了，就连曲里拐弯的胡同也不放过。原先一下雨就泥泞不堪，水洼一个又一个的镜像不见了，平整、干净，四通八达是家乡如今的新气象。

母亲住的院子也变了样子。以前是稍加打压的土地，土地上载满了黄瓜，西红柿，辣椒，茄子。收获时节，绿的，红的，紫的，农村特有的颜色；后来铺了红砖，砖缝中不时发现顽强的青苔这里一堆，那里一撮，也别有情态；现在红砖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干净整洁的水泥地面，那最后的风景——青苔也没有了。谁见过水泥地上长出来蔬菜或者小草过？

看得出母亲很喜欢，因为她终于不用担心一下雨会弄脏了鞋子的尴尬，有时不小心还会溜倒在泥地上。

那棵葡萄生长的地方没有被水泥侵占，周围是一圈鲜活的泥土。也是母亲开恩，因为葡萄给她老人家带来好多欢乐。现在晚上每天都要喝一点的葡萄酒，就是这棵葡萄辛勤贡献的硕果。葡萄架还是老样子，只是因为已然冬季，没有了春夏里的枝繁叶茂，光秃秃地架在院子的上空，任由小雨的抚摸，显得孤单和无助。

树林中，房前，屋后，路边，金黄色的树叶到处都是。秋风一吹，树叶们就一次次飘落，一层层堆积迭压。前面的还在静静地睡着，后面的又紧跟着前赴后继扑向大地，厚厚的，满满的，踩在上面软软的。小雨打湿了树叶，散发出特有的腐叶的味道。

这要在以前怎么可能有这样壮观的景象呢？早就被一个个背着麻袋的孩子们耧起来背回家了，谁家里没有一两头猪等着？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猪仔们在猪圈里冻得拱门，门板一升一落地快被掀下来。母亲把晒得干干的树叶和枯草抱向猪圈，给猪厚厚地絮了窝，猪吃饱了，懒洋洋地躺在树叶的环抱中，嘴里快活地哼哼着，一会就睡了。

趴在栏门上看猪幸福安逸的样子，突然觉得像它那样无忧无虑也挺好，最起码不用上学，不用早起，不用怕迟到，不用做作业。

回来的路上依旧落雨，车外气温到了四度。对面一辆辆汽车疾驰而过，水雾溅起多高，几乎遮挡了视线，小五不得不减一下速，避让对方来势汹汹的气焰。

路面无比宽阔，可依旧还是显得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