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梁山的温暖情怀

作者: 漆寨芳 2015年12月02日写景散文

中梁山,这道西秦岭北坡中海拔2800余米的山梁,它被马坞河和杨家河两条水龙挟着,蜿蜒北去,山梁绾结处,两条水龙凝聚成大南河,向着渭河款款而去。中梁山就像搁浅在水中的舟船,巍峨挺立着。由于是舟船搁浅了的停泊,所以山梁上的村庄极度缺水,生活在山梁上的村民们心中就沉淀了一部艰难的饮水史:满山满沟找水,人背畜驮;集水工程,水窖蓄水;引水上山,自来水进了家院。这是从地狱到天堂的飞跃,就像一个长长的梦,梦醒了,清凌凌的自来水就哗哗哗浇进人们的心田了。这是从中梁山脚下流淌着的杨家河引上山梁的水,现代化设备处理过的纯净水,它从海拔最高的闫山村开闸,流进了千户人家万颗人心。

行走在中梁山,柏油的杨岷公路如果是一条动脉血管,那么,通向各村的水泥路就是它的分支。原先的中梁山,葱叶儿似的乡间红砂土小路,只要遇雨天,就成了红泥浆,浆糊一样,人走抬脚脱鞋,牲畜走滑蹄。前几年,农机路村村通,路面宽了平了。这两年村村铺成了水泥路,村村有了农用机动车,任何货物都能运送到家门口了。村子变了模样儿,变得俊俏而迷人了。

我站在矗立于山梁之巅的移动通信塔前,深秋的中梁山尽收眼帘,山梁红遍,层林尽染。一坡坡冬小麦鲜嫩的苗儿翠色欲滴,给万物凋零的深秋增添了勃勃生机。哪里有树木,那里就是村庄。杨树、柳树和榆树是随遇而安的树种,满山梁随处可见。在房前屋后、田埂地边栽树是中梁人的习惯,谁家批了宅基地,谁家建了新院落,必要在院子里栽上梨树、苹果树。在山里很难种活的葡萄树也在人们的精心栽培下安了家,在院子里搭起了绿色凉棚,结的葡萄虽然不那么甜,但却是院落里的一道耀眼风景。野酸梨树和杏树是不用栽的,孩子们随手扔的核儿就自个儿长出来了。山梁上的每一个村子里,都会有百年老杏树或者野酸梨树,它们历经风霜雪雨,见证着村子的沧桑变迁。

中梁山村的院落房舍都依山势而建,虽不是整齐划一,却错落有致,凌乱中显现着共同的方向。那些砖木结构的房屋灰瓦红墙,檐墙瓷砖贴面;框架结构的大都是平房,也有小二楼,典型的南山建筑风格揉进了川道地区的建筑式样,美观大方,得体适用。各家房顶都有一面电视接收锅,如葵花向阳那样对着卫星的方向。各家院墙边上都堆放着烧烟用的柴火,有的一捆捆靠院墙竖立排成行,有的横放着码成木柴方墩。瞅着这些柴火,就让人联想起油盐酱醋柴,能够让人闻到炊烟的味儿——城市里找不到的人间烟火的味儿。是那么虔敬,那么平和,那么温暖,那么亲切的人间烟火,泛着浓浓的泥土味和烟熏味儿,向人们传递着丰衣足食,安居乐业的温暖情怀。

一列车队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六七辆小轿车后面紧跟着一辆农用双排座卡车,车厢里是洗衣机、电视机、电冰箱和花花绿绿的嫁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了起来,冲天的礼炮响了起来,这是谁家在娶媳妇了。随着徐徐来的风,我已经闻到了农家宴席上酒肉的飘香。年轻人幸福呀,幸福的让人妒忌。思想中,自己那个时代的影像就浮现了出来。一匹枣红色的骒马驮着新媳妇,前摇后晃、叮叮咣咣地走在碎石路上,身后是送亲的亲戚们背着嫁妆箱子,提一对水壶,网兜里是洗涮用的脸盆、牙刷和刷牙缸子。走进家门,来客一碗烩菜、几个有限的馒头、几杯浊酒,吃不饱肚子,喝不红脸皮,只要把媳妇娶进门过日子就够了。故而,人们把结婚娶媳妇叫做“过事情”,事情过去就行了。后来,手扶拖拉机和小四轮拖拉机替代了骒马,新媳妇有车坐了。拖拉机隆隆隆地爬行在山间小路上,车斗里是穿红戴绿的新娘,虽摇来晃去,坐卧不宁,但是也如沈从文第一次进北京坐排子车一样欢喜,心里乐滋滋的美。因为奴家是坐着拖拉机出嫁的,不是骑着骒马。其实用骒马娶媳妇是有讲究的,村里谁家的骒马毛色喜气,下马驹顺溜,这匹骒马就是全村娶媳妇的宝贝,骑着这样的骒马娶进门的媳妇,婚后生儿育女一定吉祥如意。再后来,就是农用卡车迎亲了,新媳妇坐在副驾座上,亲戚们在车厢里,酒席也讲究了起来,“四大四小”八个菜,馒头随便吃,酒凭酒量去喝,欢天喜地的过事情。可和今天相比,乃是今非昔比,天壤之别呀!简练的车队,所有的亲戚朋友们安逸地坐着小轿车送亲,没有城里人车队的浩荡,是因为中梁山人就是这么朴实,不摆显。

我知道酒席一定是很丰盛的,鸡鸭鱼肉都上了桌子,还有自家养的那口大肥猪也定是宰了的。人生大喜也就这么一回,让亲戚朋友们欢天酒地喜闹一回,吃喝一顿,日子过得好了,喜事更要办好的。于是,我已经谗言欲滴了,便离开移动通信塔,朝缭绕着炊烟和响着爆竹的喜庆方向走去。去品味中梁山淳朴的温暖情怀。

欢迎投稿,注册登录 [已登录? 马上投稿]

阅读评论你的评论是对作者最大的支持!

相关文章

必读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