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麋峰记——寒露

作者: 海燕 2015年12月04日散文欣赏

从“罗氏烤全羊”处往左拐,沿着一条仅容一车前行的道路往里走,你会发现一个个美丽的山坳。这里的山坳是一个连着一个的,一处绵延一处的,越往里走,你看到的将是乡村风景,一些老旧的房子及盛放在内各种各样用途各异的,你从未见识过的农具炊具等。

在寒露这天,山坳的田地里,全是秋收后留下的景象。几座大山连接起来的根部,即组合成了各种形状的山坳,山坳内的土被勤劳的村人整改成稻田,田地呈梯形,旋转着沿山的底部往上升。他们的房子也依山势修建,站在房子的禾场里看出去,满眼将是青翠的山连绵的田土。

我们将车沿小路往里开,到最后,竟寻不到再往前行的路,路尽处一栋土砖房修在高高的山脚旁,我们只得将车停在房子的禾场里。禾场很大,停放着好几辆摩托,村人们出行必需依靠这些工具,不然一天都无法走出这座大山。

现在,山坳里的稻谷已被收割,只余下短短的禾茬忤立在田地中。但在文星山庄的附近,稻田里的稻谷还带着青黄,正满满地铺在田里。而这里是黑麋峰的高处,比大山中部的气温底,不适合种双季稻,一季稻收割比双季稻要早,所以在寒露前,山坳中的金黄就全不见了。

当稻杆上沉甸甸的稻谷被打稻机打进稻桶内后,抱在手中的稻杆就会变得轻飘飘的,这时它们就变为了稻草,被村人们一把把将尾巴捆起来,像稻草人般地立在田地里。一个村人正在晒草,他洒脱地一扬手,稻草人的下部随他手势扬起的力量撑开来,并稳稳地驻扎在禾茬间,他骄健的身影一起一伏间,稻草人就整齐有序地随他前行的步子排列开来。

光照在他身上,将他的半边影子拖长,倒伏在田地中,稻茬上,远处的山也被光照亮,山上的色泽炫丽,他与大山与山坳融入在一起,大山有了他一起一伏的动作,霎时灵动起来,大山的魂灵有时就藏匿在若有若无间,谁也无法亲见,谁也无法否定,大山就这样,在自己的深隧中思想着,在自己的季节里吟唱着,在自己的风波里舞动着,他的身体里住着自己的神灵,他将身体内的神灵收放自如,同起同落,共同见证着自己身体隐秘之处的神秘。

他坐下吸烟的间隙里告诉我,现在山下的人都不收草了,只割了稻子挑回家,草被挖土机器斩断后全怄土里作肥料了,省了捆草晒草挑草的活。而他可不行,家里还有十几头牛呢!冬天山上的草全枯蔫了,牛没草料过冬,得全靠嚼这些稻草呢!这些草给牛吃前得晒干,抖干净泥土,每天还得配些糠饼与大豆给它们吃,人要是亏了它们,第二年它们可不会卖力干活,也不会长膘,到时牛干不了活,卖不了好价钱,亏的还是自己。

山坳里全是小块的田土,山里人就句俗语叫“一亩田一百零八丘”,有一块田叫斗苙丘的,也就帽子大小,另有一种说法讲一兜秧插得三丘田,也是形容田小的。这都是土改时,为了广种田而开垦出来的。当时穷苦的农人为了填饱肚腹,想尽了一切办法,但在当时代,所有的事物不会尽如人意,在这个穷苦的物质馈乏的山村里,再勤劳的人还得饿着肚子干活,广种薄收就是形容当时大面积开垦农田的。

在山坳的一小块田里,还有一个打稻机孤伶伶地仰躺在那里,这种打稻机还是九十年代前使用过的,现在打稻都用打稻机,山下几乎看不到这种还需要用脚使劲儿踩的打稻桶了。

寒露真是收获的季节,一个上午下来,我阔大的裤兜里老是被塞入满满的板栗,一上车,第一件事就得将板栗掏出来,不然当另一个老婆婆或老爷爷给我板栗时,可没了口袋装。他们笑成花瓣的皱纹里盛着满满的热烈情意,真是怎么推也推不掉的盛情。

罗队长提议带我们去看板栗林。阔大的板栗林有好几十亩,林阴内有一个女人正弯着腰循着板栗掉落的声音处,拾起大大小小的深栗色的板栗,她斜跨着一个小布袋,布袋里鼓鼓囊囊的,每拾起的一颗板栗,将顺利地滑入布袋中。板栗树在山地里有序排列着,枯黄的落叶铺满一地,走上去,会听到落叶在鞋底下挤碎的声音。

林地里,有一圈圈被烧黑的板栗的房子,它们未成熟前是住在这所房子中的,等它们长大了,就像长大的孩子脱离母体一样,从壳里掉落下来。而它们的房子被野炊的人们拢成一圈,在夜里发出光亮来。

现在,阳光从树枝的间隙里洒下来,形成各种形状的光斑,光照亮了树林的暗处,板栗无可逃遁,无处藏身,它们被我们一一捡拾,成为我们口袋中的粮食。树枝上还挂满了密集的果实,它们毛刺刺的样子呆头呆脑,有的裂开了口子,口子里露出黑亮的果肉来。

在板栗林里,寻找果实的过程中,下午的时光很快就溜走了,晚霞从山顶照下来,照红了整个黑麋峰,电视塔在霞光中成为背景,隐隐约约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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