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醒一朵花

作者: 胡伟平 2015年12月06日优美散文

春天

春天是播种的季节。不变的主题是栽洋芋,用锄头在大地上画下一弯弯笔直的沟,让希望的种子深埋进去。洋芋的营养除了大地的精华外,还有牛屎。那头早晚陪我的七岁老黄牛,绳子有点骚味,就连它吃过的草都带着那一股味道。春天里,它吃下去的不仅是草,还有晶莹的露珠。

童年的手,以为紧紧的握住锄头,就可以从大地的裂缝中锄出一朵花来。课本上说的猫种鱼的故事告诉我,种子是会烂在大地里的。稚嫩的双手因锄头的颤动而裂了缝,丝丝血迹蹦出来,勾勒出生命的张力。没有照片没有证据,我渴望梦。时钟摇摆,梦想开始加温了。

夏天

夏天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季节。庄稼开始茂盛起来,生命都是靠阳光和水分生长的。记忆里的夏天没有内裤,全身光光的站在大地,吸收着光和水,比我后出生的苞谷长得比我高了,我问妈妈:我能比他们长得快吗?童年的夏天渴望疯狂的生长。

在一排排苞谷地中间,有一排排的洋芋,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一颗洋芋种子会结出那么多比种子更大的生命来。烈日当空照,锄头,依然是锄头,用锄头探索生命,这生命也滋润了我。

记忆中的夏天有一场太阳雨,原本火辣的烈日,蓝蓝的天,灿烂的鲜花,声声不息的虫鸟,被几声雷鸣吓破了胆,都开始躁动不安起来,雨掺和着丝丝太阳光撒落大地。搞的大人们惊慌失措,因为屋前还有嗮着粮食。我却异常兴奋,脱掉上衣,在太阳雨里狂奔,沉浸在这个光与影的五彩斑斓的空灵的世界。

秋天

秋天是一个劳作的季节。玉米红薯一股脑的都长熟了,父亲告诫我下午放学一定要早点回家,帮忙收粮食。我开始没有心思上课,担心着家里老黄牛的饮食问题,担心着玉米熟了,担心着门前那一颗李子树上会不会有小偷。

偶尔,伙伴们也会在割完水稻的田里苦苦寻找黄鳝,黄鳝的洞口都是在田埂边上的,而且是两头通的,它怕水浑,只要在它的一边灌入浑水,不一会,它准会从另一头仓皇出逃,定能逮着它。兴尽晚归后,必然挨打。忙着收获,大人们打小孩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打完后,从炕头端上一碗还有余热的饭给你,你会带着哭腔带着泪水带着委屈把饭吃完。

冬天

冬天是个温暖的季节。收获开始接近尾声,期待已久的春节就要来了。把身体裹得厚厚的,上学的时候还要提上一盆火,以胳膊为轴心轮着火盆舞出一个又一个圆,看谁的火燃烧的更旺。这场景,想想都好笑。

天晴的时候,妈妈会带着我一起去山里砍柴。爬上高高的松树,砍下干枯的树枝,储备这一年的温暖。丛林里有野鸡仓皇穿过,好奇于它两条腿比我腿短,为什么就是追不到它。酝酿着酝酿着春节就要到了,妈妈说:今年的雪好松软啊,就像汤圆面一样。

皑皑的白雪,宁静的村庄,袅袅的炊烟,红红的火炉,沸腾的汤锅。妈妈说:今年丰收了。爸爸脸上荡漾着安详的笑容。小孩子们可以随意的嬉戏。鞭炮声响,又是一年过去了。

尾记

美国佬压根不会想到在亚洲的深山老林里的这个村落,总书记也不知道我们的生活,而这就是一个质朴农村人童年的告白。他们不知道地铁,不知道金融危机,不知道iPhone4s,他们只拥有阳光和水分,只拥有生命。时钟摇摆,摇醒了童年的梦。当时种下的那一颗种子开出了一朵花。

是的,我是一朵花。无论远在天涯海角,我只是故乡里的一朵花,吸收着大地赐予的阳光和水分,肆意的生长着。这就是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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