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上的舞者

作者: 屈绍龙 2014年11月28日优美散文

田野就是一个小广场,不然,就不会有众多的舞者。

草叶,刚拱出地面时,舞者或许没有及时排练,或是广场没有修建成功。等到舞者的队伍成规模时,广场就顺利完工。

夏初,清晨,露珠在草叶上跳舞,成为草叶上的舞者。它们聚集在一起,翩翩起舞,时而载歌,时而载舞,它们舞步整齐,领舞者仰头低眉,随行者,舞动身躯,一片整齐的队伍,在田野的边际上演。绿色的田野,随风一个碧浪一个碧浪一直延伸到山坡,绿色的气息,在田野的上空回荡、盘旋。

偶尔,瓢虫参加它们的队伍,是耀眼斑点。瓢虫,不是领舞者,是随从者,是参与者,是露珠的伙伴。

它们聚集的时间,主要集中在夏日的清晨,白日,晴朗的天空,次日,清晨,它们就及早地聚集在一起,开始它们的健身活动。它们的人员时多时少,它们抱成一团,时而左转,时而右转,时而旋转,它们玲珑剔透,它们队伍纯洁。

蚜虫想加入它们的队伍,成为它们的成员,透亮的一双双眼睛发射出逼人的光芒,蚜虫退缩,瓢虫,也睁大眼睛注视它的阴谋。

野草,在随风摇晃着身躯。它们也在随风歌舞。歌舞的音乐停止,舞者也停止休息。这时,蚜虫,开始登上舞台,它们也想在舞台上展示狂妄的姿态。它们拥挤在一起,在碧绿的舞台布幔上跳跃着不协调的舞姿,换句话说,它们就是野草的敌对者,它们身体矮小,却有着巨大的能量。

轻雾蒙蒙,草叶在雾水中过滤,所有的叶面,像清洗过一样,富有光泽,富有色彩,细微的水珠,挂在草尖,叮咚叮咚地响声在田野间回应。一种特有的景象,在我的脑海里放映、显现。一种特有的场景,在我的脑海翻腾、重叠。

夏夜的脚步,似乎蹒跚,似乎迟缓。月光爬上树的顶端,草叶上,早就泻下薄薄的轻雾,像一层纱巾裹着草叶,又像乳汁轻轻地泻在上面。叶面像被乳汁清洗,柔亮而又光鲜。

田野上,庄稼地,在月光下,懒汉来宝正在田地里摸庄稼的成熟,他是一个游手好闲之徒,专干鸡鸣狗盗之事。田野的红薯、土豆、大豆等能吃之物,全是他的涉猎对象。他在夜间,闯入田野,他像一只田鼠,在田野间悉悉索索,他躲在阴暗处,用手、用脚并用弄坏庄稼,糟蹋庄稼。

他不同与月光,月光柔和,月光毫不吝啬。因为这里月光依然呈现着古老的色彩,因为乡村,夏天不热,冬天不冷,温度适中,是最理想的宜居之地;因为乡村,雨量充沛,气候温湿,河湖众多,是最理想的休闲之地;因为乡村,沃野千里,土地肥沃,植被茂盛,是难得人间天堂。

我曾多次在电视画面上看到柔美的舞姿,在教学生学习冰心老人《观舞记》时,我深深地被她的描述所吸引,所感动。

草尖上的舞者,虽没有冰心老人描写的那样优美动人,但它们是大自然的杰作。

秋日的野草,越发显得成熟,越发显得老道。成熟的果实,挂在枝头,随风摇动。野草从萌生到成熟,仿佛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它们经历风吹,也经历雨打,野草,像庄稼一样,有一个生命的全过程。

秋日,野草在生存,也在蜕变。在成熟,也在衰老。它们累了,要停下来休息,成熟的果实,像一个个风铃挂在草叶的尖端。

清晨,露珠像珍珠一样,晶莹透亮。大片大片的麦叶上,滚动的就是一个又一个珍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整个大地,就好像一个巨大的闪光镜。

秋日,秋虫活动猖獗,它们无所顾忌地在草丛间蹦跳,草尖是它们的跳板,柔韧而有弹性,假如我是一位画家,我会用浓墨重彩描绘出精彩的瞬间;假如我是一位音乐家,我会用优美旋律谱写出动听的音符;假如我是一位摄影家,我会用恰到色彩拍摄出美丽的画面。

秋日清晨,浓雾覆盖着大地的一草一木,草叶上悬挂着水珠,一点一滴地渗入大地。树木的枝叶上,闪发着光亮,街道上,行人们在匆匆地为生活忙忙碌碌,在树叶上映现出来一个又一个倒影。

田野之上,树木稀少可见,且是常见的杨树、榆树,在田边或地头,好像一种景物,或是一种标识。

雾霾的日子,树木,就是一个行人的路标。乡下人,就是依靠树木判断田地的具体方位。雾霾散尽,已是中午过后,田野的作物,清楚可见,大豆、玉米在走完最后的路程,向衰老迈去。

秋日,雨水时节,蒙蒙细雨,滴答滴答在或宽阔或细小的庄稼叶片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不是雨打残荷的声响,不是雨打芭蕉的音响,而是一种优雅的舞姿。雨珠在叶面上弹跳,聚集在一起,像是舞动的广场舞。轻盈的舞姿,节奏的步伐,是一幅活灵活现的画面。

雨水,和草木在一起,雨珠在草尖上滚动,本身就是一粒粒晶莹的露珠。毛毛细雨,化作一粒粒水珠,在草木丛中隐藏。

草木像大地的绿色毛毯,躺在大地上,一望无际。雨珠的舞蹈,就有了得天独厚的优越感,它们畅酣淋漓,它们收放自如;它们一会儿白鹤展翅,它们一会儿群鹰起舞;一会儿轻声细语,一会儿鸦雀无声。旋转的舞姿,在美轮美奂中迸发出来。

蟋蟀和各种叫不上名字的昆虫,躲在草丛里鸣叫,萤火虫,在低空画着优美的弧线,像顽皮的儿童手中的荧光棒,在黑暗处画出不规则的图形或弧线。月光,也像发出声音一样,和着虫鸣,发出轻柔而富有弹性的歌声。

鸽子,在路边或田埂上散步,偶尔,低头在地上觅食,不时地发出咕咕的声音,也许是在呼喊同伴,也许是发现新的食物,叫声说不上优雅,也不是一种噪音。走上一段路,它展翅飞翔而去,给人留下无限的思绪。山鸡,不时地发出几声短促的鸣叫,不一会儿,一只色彩斑斓的雄鸡,从田野深处踱着步子走来,俨然像一位将军。突然间,一只野兔从田野间穿出来,像箭一般飞向远处。

成熟的庄稼,呈现各种各样的姿态。有的像成串的珍珠,有的像红色的小灯笼,有的像蓝的吊钟,有的像金黄的大喇叭,有的像洗衣服的棒槌,有的像害羞少女的脸膛……它们用自己的美色和幽香列队在路的两旁向农民热情地打招呼。

收割机器,像一只蚱蜢舟,冲进碧波荡漾的绿色海洋。一个鸣叫着的机器,老虎似的迎面而来,一时烟尘滚滚,风声呜呜。三五个农民在收割玉米,机器在田野间疯狂地行走,一会儿颠簸,一会儿平稳,驾驶员在车上蹦蹦跳跳,像是在跳舞。

羊群在收割后的玉米田间,悠闲地行走,有的像白色的云朵,有的像灰色的云朵,牧羊人在云朵间游荡,俨然像一幅彩色油画在田野间游动。

秋末,时而有北风呼啸,清晨,地面上是一层洁白的霜花,褐色的秸秆上覆盖着霜花,显得晶莹而有光泽。道路两旁,低凹处,霜花愈显浓重,路上的行人,瑟缩地坐在电动车的座位上,显现地天气愈来愈寒冷,冬天正一步一步地向我们走来……

偶尔,有一辆汽车,风驰电掣地呼啸而过,一股冷空气,迎面而来,行人立马打个寒颤。

麻雀成群结队地在路边,叽叽喳喳地觅食,一会儿钻进干枯的茅草丛里,一会儿钻进枸杞丛里,它们像是在捉迷藏,在自行取乐。鸽子,偶尔也参与其中,多是少数的时候,鸽子常自己在散步,在觅食,即使有伙伴,也就是三两只,而麻雀不同,它们单行的时候极少,甚至几乎不见。即使在村子里的杨树或梧桐树上,也是成群成群地在一起,一会儿交头接耳,一会儿叽叽喳喳,它们的语言,我们听不懂,揣摩不透,这或许是人与鸟雀的区别吧。

进入冬天,地面上的植物渐渐地枯萎,落叶一日比一日多起来。眼看到冬至日,各种树叶还没有落尽,它们随风在天空中旋转,随风飘落,像一只黄色的蝴蝶。柳树叶停留的时间最久,它们在早春就来报春,初冬了,还恋恋不舍地离去,绿色的叶片,就像美少妇的眉毛,恰到好处,不宽也不窄,就是描眉笔也难以描绘出来。

枣树叶最懒惰,暮春时节,才姗姗地露面,刚一入秋,又匆匆忙忙地卸妆而去。丝毫没有留恋的意味。

石榴树叶,也留恋人间。子女离去了,它们依然风华正茂,虽然没有夏日的火红,但也是恋恋不舍地离我们而去。

梧桐树,以它宽大的叶子留下一片绿荫,深冬,它们才凋谢而下,留下绿色的蝴蝶,在大地飞翔。

寂静的冬天,鸟儿也放声歌唱,好像是一个舞者发出的声音,它们在田野间飞翔,除了风格迥异的鸣叫方式,它们还有各自独特的飞翔节奏,或高或低,或收或展,麻雀的弧步,鸽子的优雅,雨燕的华尔兹,大雁的集体舞……鸟优美地起伏身体,田野上充满着生动的舞蹈。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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