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

夜里，梦见自己在纸上写字：人生不过是一场毫无意义的虚无……很悲伤。为何？一些人的影子在脑海里闪，闪的心疼。来不及告别，似乎我该走了。

醒来，心口那里沉沉的。暗笑，什么时候会有这样的想法？

似乎想过，但并不实在。太阳升起又落下，每天都活在忙碌中，头发什么时候变得花白？脸上皱纹什么时候变得深了？自己并不知道。直到有一天，磕不开年下的榛子，怎么努力也磕不开，才知道自己的牙齿已经松动了：人已老了！

回头看看，太阳还在头顶，虽然离西边的山峰似乎已经很近了，却还不忍落下。也许它觉得这地上还有许多角落没有照到，农民还有半亩地要在它落山前耕完，新燕的巣垒还需要些泥土才能搭好，孩子种下的那棵小树，需要生根，思乡的游子还在路上……

夜来了，便读书。读到痴迷时已是万籁俱寂，不觉心生孤独。抬头看看，一轮圆月正在檐头。闭了灯，推门出去，立即感到了它的清冷。天似乎是瓦蓝瓦蓝的，深得莫测。

小街里静悄悄的。在我还是还提时，此刻它应该是最热闹的，藏猫猫，拉个圈跳舞，唱歌，大人不喊都不回去，回去了，还要回头看。

现在很多人家都搬到城里去住了，小街返璞归真，便清闲了。

远处有一点灯还亮着，那里是村里的唯一的一座寺庙，这座寺庙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吧，我记事的时候它就立在那里，而且屋顶的灰瓦里长满了荒草。虽然地处偏远，庙里的和尚也不多，但晨钟暮鼓却从未断过。

我慢慢的走过去，庙门一如以前虚掩着，我从门缝看过去，那一对师徒还在灯光下坐着。

他们是诵经颂的累了吗？还是已经入定，灵魂飘出了躯壳？柔和的的灯光和天上的月光交融在了一起，大殿里一片光明的样子。

我和那老和尚是熟识的，每当闲暇或心有困惑，我都会来这里坐坐，老和尚喜欢檀香，点上一支。一杯水，一壶茶，佛香袅袅中，什么也不说。老和尚已经很老了，他双手合十，松散低垂的白眉下他目光微闭，双唇半开半合，一副慈悲的样子。我陪他坐着，就像小草依偎着古树，湖水陪伴着青山，慢慢的，心就远了，整个人轻飘飘的。

香尽花谢，茶淡水谅。我懒懒的站起，离去，他不送，也不挽留。

走出去，我的心境往往就会开朗，回头看看，庙宇更加苍黑了，挂在老榆树上的那口铜钟似乎又蒙上了一层暗光。岁月就这样过去了，一个年轮，又一个年轮，不怨不悔。

此时，我本想进去讨杯茶喝，然而稍作迟疑，我还是止住了。

转身离去的瞬间，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我的耳畔飞过，那大概是一只迷途的鸟吧。

它吓到了我，然而它并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