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河

作者: 邢占双 2015年12月20日抒情散文

故乡的东面有一条小河叫东沟子,东沟子是流在我记忆中最美的河,是多少次进入梦乡中最清澈的河流。

小时候,我经常跟着伙伴们去东沟子放马、放牛、放鹅、挖猪菜、割青草。我们把马绊在一边,然后到泡子里去洗澡。大家脱得精光,劈里扑愣跳下河,嬉戏,击水取乐,扎猛子,屁股露在外面,像一条条梭鱼。我们鱼贯爬上岸边,一个一个背向泡子摔水黄瓜,扑通扑通,高高的水花飞溅。一泡子水瞬间被我们搅混,玩得兴味盎然,常常忘记了放马的事,直到马进麦田,听见了看青人的叫骂声,才惊慌失措去撵回。

东沟子上游有几处泉眼,一年四季不断地冒水,细沙翻滚,暗流涌动,泉水夏凉冬暖,冬天会冒热气。放马时口渴难耐,心急火燎地奔到那里,用手捧着喝,或者干脆趴那儿,像牛马似的嘴唇贴着水面喝,甜丝丝儿,凉冰冰的,解渴又解暑。

东沟子美景如画,尤其是清晨的东沟子最美。赶着鹅走在高岗上,远望东沟子,云蒸雾绕,氤氲的水气漂浮,犹如一条流淌在地上的河,在阳光照耀下闪着蔚蓝色的光。走近东沟子,两岸一片碧绿,野花从沟底开到田地边,蒲公英花在微风中闪闪烁烁,马蹄莲在蒿草中光彩夺目,雏菊像一把撑开的伞。爱美的放鹅姑娘常常采一束雏菊,拎在手里把玩。

夏天的晚上,东沟子极其热闹,鹧鸪声声,听起来遥远而又深邃;虫鸣蛙鼓,此起彼伏,铺天盖地,从野外穿过庄稼地穿过树林飘进村里,伴着月光流淌进躺在土炕上的我的心扉,这是记忆中最熟悉的天籁。东沟子的水流向东南方向的小镇,在小镇西北角拐个弯向东流去。这是一条季节性的小河,春天时水浅,只能抹过脚面,看得见里面追逐的小鱼。夏季时两侧高地的雨水都汇聚到沟底,水势汹涌。为了保护小镇,修了一条护城的堤坝。

听老人们讲,这条堤坝叫东方红引渠。那年修引渠,场面非常壮观,全公社十三个村男女老少齐上阵,牛马车,毛驴车,手推车,挎土筐,送饭的,宣传的,红旗招展,喇叭声声,每天都报工程进度,每天都评劳动模范,人们干劲冲天。终于修成了一条造福利民的引渠,排涝抗旱。引渠在小镇的东面向南拐弯,将河水稳稳送入一条大河,叫双阳河。

双阳河自东向西,水面宽阔,蜿蜒曲折,穿过耕地,穿过湿地,穿过草原,穿过柳丛……老人们说,从前,双阳河畔还没有开垦时,到处都是芦苇荡,草甸子,沼泽地。里面隐藏着狼、狐狸、狍子,也有鹿,野兔多的是,野鸡野鸭,各种水鸟在这里飞翔,各种野菜,药材,好东西多得很,都叫不上名字。

老人们还说,三年自然灾害时,总下雨,水漫两岸,下游的鱼顶上来,水撤了,人们发现,双阳河畔到处是鱼,马蹄坑里都有鱼,白鲢鱼、鲤鱼、鲫鱼、泥鳅鱼……真是天老爷饿不死瞎家雀儿。唉,要不是鱼来救命,家乡得饿死多少人啊。

后来开荒种田,双阳河畔大部分湿地变成了耕地。双阳人都把双阳河畔的地称为南河套的地,种南河套的地是十年九不收,抗旱不抗涝。地价便宜,土质肥沃,不用肥也高产。

我想,假如当初要是不开荒种田,让双阳河畔保持原生态,该有多好,那些芦苇、草药、野生动物、野生植物、草原……它们的利用价值一定胜过粮食的价值。

令人欣慰的是双阳河并没有受到污染,水依然清,草依然绿,两岸风光旖旎,水中盛产鲫鱼和泥鳅鱼,鲫鱼肥美,泥鳅刺软,算得上当地市场畅销的水产品。每年夏天,都有人在岸边垂钓,在夕阳的余辉中向河中撒网。

岁月流金,故乡的河一直流淌在我的心中,流淌在我的血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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