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耳,桑田

作者: 郭玉琴 2015年12月20日散文随笔

老屋后坡上有一块空地。这块空地一直是空着的,不长庄稼,也不长蔬菜,但是长野草。野草蔓延的时候,无边无际,是一群疯孩子的乐土。夏天的时候,我经常在午后蝉鸣的光阴里蹑手蹑脚的进去找枸杞。可是我找枸杞的时候,常常遇到这样的烦恼,有毛茸茸的叫不出名堂的东西,沾在我的裙角边,让我想拿它下来却怎么使劲也拿不下来。这个东西是什么呢?大人不知道,一问母亲,她说,野草呗,谁让你去那野地方疯玩。

不去那地方是不成的,因为我要用枸杞豆做项链,戴到脖子上玩耍呢。裙角弄脏了,我就自己蹲下来慢慢拾掇。沾在裙角边毛茸茸的东西是什么呢?是那种小圆球,浑身带尖刺的,刺头很细很直,长在一株株矮植物上,植物的叶子像三角心形,上面绿色,下面苍白色,童年我叫它杂草。直到后来我长大在百度词典里看到才认识它,原来它的名字叫苍耳。

苍耳其实在我国很早的文学书籍里就出现过,诗经里把苍耳说成是卷耳,是这样记录的:“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置彼周行。”意思就是说采卷耳菜啊采卷耳菜,却总是采不满筐,哎,我心里可是思念着人呢,干脆把箩筐放在大路边上。这卷耳菜我也采过,母亲常常在雨天叫我到老屋后面的坡地上采它叶子来喂猪。但是童年时代年纪尚小,心灵混沌未开,还不懂得怀春,所以也就没有不耐烦把箩筐扔到大路边上的心不在焉的经历。大凡和怀春,相思,爱情沾边的草木,总也会跟着爱情这古老的话题而一并名垂千古下来。譬如“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在民间,蒹葭是如此,苍耳又何尝不是?但是我总觉得多年后怀念起苍耳来,觉得它比我故乡池塘边长着的蒹葭除了诗意兼有外,还多了一份沧桑。

我想起现在安置在城里家中客厅里的一株盆景植物,它也是带刺的,但是苍耳的刺是为了命运中注定的那个人将它带离而生,而仙人球的刺是为了坚守爱情的位置,不让别人将它和足下心爱的土地分离而生。我在故乡生活十八年后离开,进入了城市辉煌的俗世洪流中,求学就业,阅历让我慢慢自信而明朗的生活着,心头有刺的时候偶尔也会想起故乡的苍耳,陪伴慰藉过我。

而今苍耳和长大的年华都在故乡风雨记忆中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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