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去我的桂圆了

作者: 汪茶英 2015年12月20日原创散文

我的桂圆去天堂了,她是不是会化作一颗星星,在遥远遥远的夜空,向我看过来呢?

昨天傍晚下班,我搭乘朋友的车子开到凤凰大桥的时候,接到宗宗的电话,问我到哪了。过了帝景湾的红绿灯,车还没有到达下一个红绿灯的路口,又接到宗宗的电话,说桂圆被车子撞到了,“可能要死了”。我问在哪里撞到的,说是在小区门口,我说我马上到了。挂完电话,车子里一阵沉默,后来,朋友问我怎么了,我说小狗被车撞到了,他说:不要紧的,只要搽点红花油就会好的。我说:如果破裂了的地方,搽红花油还是很痛的。我一心只以为是撞伤了,还在想着怎么医治,车子被女儿开去县里上班了,没有车子去宠物医院,是不是可以和朋友的司机打个商量,让他送我们去一下。到小区转弯处每次的下车处,我看到宗宗站在小吃店的屋檐下,脚边放着一个塑料袋。我的脑袋就“轰”的一下,感觉桂圆不行了,所以,也就没有和司机师傅提出送我们去宠物医院的要求。

走到宗宗身边,宗几乎是带着哭腔地说:桂圆死了。“死了!怎么撞得这么厉害?!”说桂圆从小区院子里飞快地冲到马路上,被换煤气的电瓶车撞到了。那现在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只有拿到郊外去掩埋了。我们夫妻俩站在那昏黄的路灯下一筹莫展。我们只有每天与狗狗快乐相处的经历,没有任何送走它们的思想准备。要有将桂圆掩埋掉的工具。想起不远处有位朋友的父亲平时会种点小菜,应该有锄头,我决定去借。站在朋友家的后门,打完电话,等了几分钟,他开门,拿了一个好小好小的那种栽菜用的小锄头给我,说:你要给它念一念“阿弥陀佛”。我问怎么念?他说在掩埋的时候,边掩埋边一声声地念,她会去西方极乐世界的。

借到了锄头,我问站在夜色下楼房的阴影里的宗宗,带了桂圆的棉袄吗?他说没有。于是,我上楼去拿。一开门,往常那个会扑上来,又舔又挠,摇尾巴连屁股都会一起摇动的桂圆不见了,只有小糯米贴着墙根扭动着身体,发出低低的呜呜呜的呜咽声,我放下包,去拿桂圆的棉袄,门没有关,糯米就急急地跑到楼梯口去等,我拿了棉袄和以前给狗狗们盖的一条大围巾,抱起糯米下楼。

宗宗见我抱着糯米走来,就说怎么还带着她,可是要去好远的地方才找得到田野的。我问可不可以就埋在小区院子里的草地上,他说那个地很硬的,这种小锄头根本就挖不下去。

往开发区那边的郊外走去。宗宗一边低沉地向我述说桂圆遇难的经过。他做好了晚饭,看我还没有回家,就决定先带两只狗狗去院子里遛一遛。在院子里,两只可爱的狗狗和之前送给邻居的八宝会合到一起,无比的兴奋,追来打去的,简直玩疯了一样。糯米突然冲出院子,他就去追糯米,结果,糯米一个左转弯就转向了那个理疗店的方向,而随后飞奔出院子的桂圆却横穿马路,一辆车速也很快的拉煤气换煤气的电瓶车把桂圆撞翻了,后轮还从翻转过来的桂圆肚子上再压过去,桂圆爬起来飞奔回院子,躺在草地上,口里大口地吐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后来舌头都斜斜地落在口腔外面了,他看着不行了,就把桂圆抱回家,放到家里的地板上,桂圆睁着眼睛吃力地看了他一眼,就断了气了。我问:开车的人就没有一点歉意吗?都没有道歉一下吗?宗说:“开车的人说根本就来不及刹车,因为桂圆的确冲得太快太突然了。如果硬要叫他赔,他就算赔几百元钱也没有意思。”我喊道:“我不要钱,我只要我的桂圆!”但是,我知道,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过了锦绣年华小区,越过武夷山大道,下了马路,是一片尚未建房的土地,农民在地上种着菜。在路基下找到一个松软一点的地方,宗宗用小锄头扒拉了几下,发现是很厚的垃圾土层。又往前走了十多米,有一块狭长的菜地,菜地上种过红薯,挖了红薯的枯藤散落在地面上。还有两棵小小的柚子树。我们在右边一棵小柚子树底下挖坑。糯米在菜地边上东闻西嗅。对那种野地里的气味陌生又好奇,一点也不知道平日里和它玩闹嬉戏的桂圆就要长眠在这里了。宗宗弯着他那微胖的腰,挖了一阵,累到了,我接着挖,眼泪不断地掉落,都看不清地面,凭着一种本能在挖。也不知过了多久,看看有足够大的坑了,我把围巾垫在坑里,把桂圆从塑料袋里抱出来,僵硬的身体还有一点温热,我惊讶地大叫起来:还是热的,会不会重新活过来呀!宗宗说不可能了,你看它的舌头吧,一直都是那样子硬硬地赖在外面了。我只好把棉袄给桂圆裹起来,把它放到围巾上面,棉袄的帽子罩住了它的嘴巴,我把帽子理好,让它的嘴巴露出来。它就那样侧身躺在坑里了。宗宗用小锄头把刚刚刨上来的新土又回填上去,填了一层,他站上去踩了一下,我的心顿时好痛好痛,感觉像是踩在我的心尖上一样,叫他不要踩,他说不踩实了,会被野狗刨上来吃掉的。于是,就这样,盖了一层土,又踩一踩。还不敢露出坟头来,怕菜地的主人会把坟破坏掉,还得把周围的泥土扒得一样平整。我们的口里念叨着“阿弥陀佛”,祈祷着桂圆能到天堂去做一只天堂狗,希望天堂里没有车来车往,希望它遇到一位心地柔软善良的神仙,会常常牵着它遛弯。最后,把糯米抱到坟边上,握着它的双手向桂圆拜别。我说:糯米,你再也没有桂圆姐姐了。糯米似乎听懂了,乖乖地在我的怀里呆着,任我握着它的双手连作了几个揖,神情也格外地宁静和肃穆。冬日的寒风吹着糯米的柔毛,这寒风拍打着我们流泪之后木木的冰凉的脸颊。

走上马路的时候,我们为了记住方位,四处看了看,前方远处是开发区高楼所绵延出来的弧形的背影,近处是种了菜的洼地,因为光线暗淡,只有浓墨色的一片。记下了马路边上那根电线杆的编号,因为说不定,下一次来看它的时候,会记不住地点,只有靠这编号来寻找了。

回到家里,感觉空落落的。我在洗手间里茫然地洗着小锄头,头脑里一片空白。宗宗从后面拥抱着我,头搭在我头上,哽咽着说:是不是我太脆弱了,我实在是太难过了!以后,一定要让我走在你的前面,否则我是承受不住失去你的痛苦的。我没心没肺地应道:好。

平常一贯喜欢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深夜的宗宗,晚上竟然早早地洗漱了坐上床来了。我们相对无言。过了许久,他幽幽地说了一句:桂圆最喜欢贴着我卧在沙发上,还要把头搁在我的腿上的。我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抬起,看到他的眼角那莹莹的泪花。想起当初他是那样地反对我和女儿养宠物狗,念念叨叨地数落了我们好久,直到看到我们无法改变的态度,他才不得已地接受了养狗的事实。后来的一天天,他每天买肉切成肉末喂它们,给它们打扫卫生,渐渐地,话题越来越多地集中在他发现狗狗们的许多可爱之处上,甚至,他还给它们取了许多一次性的昵称,他临时想到它们应该叫什么名字,就快乐地呼唤着那些蠢萌蠢萌的名字……

曾经有朋友问我微信上的“老汪话汪”要连续写多少则?我稍稍地考虑了一下,说:至少一百则吧。因为写满一百则以后,它们变得更大了,就没有小的时候那么可爱了,应该会没有什么可写的了。可是现在,我最近的一则“老汪话汪”是2015年12月9日15:40发布的《老汪话汪》之八十八:“动如脱兔静处子,三六零度好颜值。我要学她乐天派,随遇而安秒分时。”这一则里完全是以桂圆为主角的,画面主要是我双手拉扯着它的脸蛋,它好脾气地任我拉捏着,还转动着视角,摆着各种萌萌的造型。这,难道就是冥冥之中,我与它的短暂的半年缘分么?

就这样失去了我的可爱的桂圆了!没有照顾好你,我的桂圆,以后,除了继续小心照顾糯米,我再也不养宠物了!我以你的名字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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