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角钱

作者: 周荣华 2015年12月22日散文随笔

记得孩提的时候,由于家庭经济条件有限,我们兄弟姐妹的口袋里总是空空的,没有一分零花钱,也没有可供解馋的零食。如果想吃上一块硬糖,就要等到圩日父母赶圩回来才有希望。那时是五天一圩,每当圩日下午放学后,我和弟弟妹妹们便来到村前河边那块突兀的沙草堆上,踮起脚尖向圩路上张望,口水一次又一次往肚子里咽。当隐约看见父母的身影时,我们“哗啦”一声拔腿就跑过去,希望爸妈不要忘了买几块硬糖或分发哪怕是一分钱的硬币。

一天傍晚煮菜的时候,父亲把那不知用了几代人且黑得发光的用竹筒制成的盐罐,从屏风的挂钩上取下来,打开盐罐才发现没有盐了。父亲从口袋里拿出用草纸包了一层又一层的两毛钱纸币给我,吩咐我到村上的代销店买一斤生盐。

代销店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蒋姓开的,据说这代销店是公社供销社设立的一个代销点。蒋爷爷用杆秤给我称了一斤生盐,小心翼翼地倒进我给他的用木头开挖成的木瓢里,并将掉在桌子上的几粒盐巴用手捡起来。随后,我递给他两毛钱纸币。按价钱算,一斤生盐是一毛五分钱,蒋爷爷应该补给我五分钱,但不知是生意繁忙还是人老糊涂,他却又补给我一毛五分钱。

拿到多补的钱,我急忙塞进口袋里拿起木瓢就跨出代销店的门口,生怕蒋爷爷醒悟过来把多补的钱要回去。这时,我的心里特别高兴,因为一毛钱可以买十块硬糖,说不准父亲还夸奖我运气好呢!想着想着,我将口袋攥得紧紧的,唯恐不小心在路上把钱弄丢了。

回到家里,我把生盐放在灶台上。父亲好像怕我把那五分钱买糖吃了似的,用眼睛望了我一下,我懂得了他的意思,随即将口袋里的钱全掏出来,也希望给父亲一个惊喜。

“怎么还有这么多钱?”父亲诧异地问。“蒋爷爷年老眼花了,多补给我一毛钱。”我兴高采烈地说。

顿时,父亲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一毛钱可以买十块硬糖吃,但买不回你诚实的心。快把钱还给蒋爷爷。”

我不好意思地来到代销店,把多补的一毛钱退给了蒋爷爷。他摸摸那秃顶的头说:“人老了,也变得糊涂了。小孩子你做得对,诚实应该从小事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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