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手岁月,敢于走近自己

作者: 高穹 2014年12月31日散文随笔

好久没有走近自己了。不,应该说好久没敢走近自己了。

想必荒芜的灵里早已杂草丛生,满目苍荑。贪恋安逸的肉体就像已过冬至的天气,傲娇地躲过冬的肃杀凛冽,活在自我的暖煦里,任由荒草蔓及,毒菌滋生,荒蛮啮噬灵里所剩无几的洁净的肌肤。

曾经每一次走近自己都是自我赏阅。那时青春是资本,用不俗的外在做投资,投下赌注,把自己孤注一掷交给生活,竟不晓得生活像一张虚无的大网,总是网开流经我们生命里每一笔错谬而自是的收支账目。入不敷出的结果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生命回馈。只有岁月是个老实忠厚可赖可靠的管家。每走过一道年关,他必要在我们的生命里程碑上留下一处新旧交迭的印痕,以此提醒我们不要让生命透支,要倍加珍惜。

当又一个年关横在我们面前时,却在现实的自己面前露怯畏缩了。不是不敢正视被岁月浮雕般留下的一道道刻痕,甚至那些藏垢纳污的生命褶皱,而是不敢听到灵里真实的声音,那孱弱的濒于枯朽的,却不甘沉沦的生命搏动的声音,不断在呼求我走近他。

一直以来自以为是地走着内外兼修的终极路线。在虚无缥缈的生活底蕴里高举着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善天下的旗帜把自我演绎的风生水起。当自我满盈,湮覆内里的生命,就如堆高于岸,流必湍之,灵里遭受洪荒是自然的事。是生活的温吞和约拿再次让我陷入迷茫。一段时间里,任肉体落拓不羁,内里对不合自己意的事满了怨怼、愤懑、责备、愊忆,不再包容、忍让、谦顺和审时度势自己,像个愤青者,偏激地将自我高高挂起,不容人触犯。

忽然有一天,我被灵里的声音吵醒,那是她与岁月的争战。她不愤岁月铁的教诲:岁月不等人。那时岁月把她带到一片荒弃地,严声厉色地告诫她:继续下去,生命不过如此。那一刻我醒了,感谢岁月,总能让我在某一时刻站在某一个角度一层层透视到生命的外核和内质的漏失,做到及时补阙拾遗,使生命得以盈亏制衡。

这一刻我鼓足勇气走近自己,面对错漏百出,像一张摇曳在残风里的已近支离破碎的蜘蛛网般的自己,已不期网络到生活中可留可念的细枝末节,却意外地甄奇录异了岁月精雕细琢在生命里的每一道纹路。那是一个女人四十多年生命里程的每一次刻画,在每一个年末岁首转承之际。这一切缘于忠厚的岁月大巧不工的技艺。虽然岁月这位雕琢家由浅入深地改变了我们的容颜,但他让我们渐渐换取了信念,偏离了最原始的自我轨迹,慢慢懂得向生命的内里靠近,并定期修护折损的人性和锻造还不够成熟的心智。

我们只有放下虚妄自是的自我,不断囤积顺应自然的向心力,才不至于在时光流转中产生躯壳剥离出生命内质的离心现象,避免生命变得轻袅如烟,空洞无物。

尝试走近自己吧,不要担心岁月无情的雕琢,当我们看到灵里葳蕤的生命丰盈饱满时,必会昂然自信,携手岁月走进新的年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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