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炊烟

作者: 静似月 2015年12月24日伤感散文

小时候的黄昏,每到做饭时间,家家庭院上空炊烟缭绕,如丝如缕的缠绕着庭院。有风的时候,炊烟犹如少女身上的裙摆,随风起舞,霎时又如书法家手中之笔,婉转流连。无风的时候,那袅袅青烟似薄纱弥散在半空中,淘气的我们不顾大人的喝斥,专捡浓密处跑来跑去,想象自己是神仙驾云,而终被呛的咳嗽也不想离开,于是欢笑与咳嗽任青烟淹没。

老家的村落依山傍水,早晚的空气湿度不同,炊烟的形态各异。若是在春夏,整个村落都没在浓荫中,炊烟透过绿意飘逸散出,分不清是谁家的炊烟,最终缠绕流连于村落半腰间;到了秋冬,树叶枯落,村子光秃秃的显露出来,站在村后的大水坝上,看着烟囱冒出的炊烟就知道是谁家的婆娘在做饭了。那时,快乐的我们尽情地疯癫,直至母亲一声声的召唤,我们才各自散去,朝着自家的炊烟跑去。

再大一点,上小学了,炊烟就是放学的信号。简陋的学校就嵌在村西头,与附近的人家仅一墙之隔。每每到了第三节课,邻家的炊烟漫过那道石墙,夹杂着饭菜的幽香溢进教室,不安分的我们就开始骚动起来,个个伸着鼻子品味,还要做出鬼脸,有的甚至还能品出是什么饭菜,再次的骚动避免不了,当然也少不了老师的喝斥。好不容易挨到放学的铃声,老师的话音刚落,男孩子们早已窜出教室几步远了,于是在老师微笑的目光里我们又奔跑在熟悉的小路上。小时候最爱吃的就是母亲烧的猪肉炖粉丝,香香滑滑的味道至今回味。那时候生活拮据,吃上一顿大米干饭炖猪肉就像过大年一样稀罕。而今,日子好了,也常常吃母亲做的猪肉粉丝,可总也吃不出小时候的味道,就连母亲也在怀疑自己的厨艺是不是减退了,常常自言自语自己是不是老了。

1995年的夏天,我考上了江苏省海州师范。在我准备离开生我养我的老家的那个大清早,母亲特意做了猪肉粉丝,美美的在父亲母亲慈爱的目光里大吃了一顿,吃的专注是为了装作看不见母亲偷偷拭泪的手。其实我的心也在翻覆,第一次离开父母独立的生活学习,我知道我必须要长大了。汽车启动了,离父母越来越远了,最后只剩下炊烟缠绕的村落,似是汽车闪过惊动了青烟,或是来了一阵风,炊烟霎时如同解开的衣带吹落在山间。

毕业后,我回到了母校教书。焕然一新的校舍让我眼前一亮,和邻家的那道石墙不见了,笔直高高的一道水泥墙还是没有高过邻家的二层小楼,昔日邻家那个高高的烟囱也不见了。村里错落有致地分布着造型各异的小楼,贯穿村中央的那条大道上不再尘土飞扬,黑黑笔直的柏油路伸出村外,连接附近的村镇直通向海边。唯一不变的还是第三节课的骚动,只不过是唯有肴香不见炊烟。每到这个时候,我总会故作嗔怒提醒那几个屁股上有刺儿的男孩。看着眼前的孩子们就像看到了小时候的那班同学,只是此时站在讲台上不光看到了自己,也体会到当年台上老师的感受,真是温暖!此时的我其实早已随孩子们的心飞出了教室,奔跑在回家的路上了!如今村上人都使用无烟厨房了,进出厨房的女人们不再担心锅底的黑烟熏花了搽过粉的脸,就连近七十岁的母亲都能熟练的操作厨房里的电器,每到饭时,母亲忙碌在明亮的灶台边上,电饭煲里喷着饭香,铲子在母亲的手里上下翻飞,一屋子的香气诱人口水,母亲总会重复着那句话:“做饭再也不用弯腰烧火了,真好!”

如今,我已工作了十几年,很少回老家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忆起那个童年,那个逝去炊烟的老家。乡间小路、槐花榆钱、采花摸鱼,钻草垛、吃桑仁、捅蜂窝,而这些往往都在炊烟扶摇后收场,欢笑一地,回味一生,永不消逝的童年之梦,深藏在脑海的褶皱处,渐渐地变了颜色,成了母亲头发上的白。

昔日炊烟,小小村落,难忘的童年,我幸福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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