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大爷的风云岁月

作者: 枫悦FY 2015年12月24日原创散文

芦大爷虽然行走需要借助拐杖,但是当我们在巷子里行走时,他却执意要一个人走在前面,迈着并不灵活的脚步,带领着我们去看村子里一面老墙上炮弹射击后留下的残痕,那些残痕,早在芦大爷年轻的时候就出现了,它们,都出自于抗日战争年代入侵村庄的日本人之手。

相隔十年有多久,相隔二十年又能算多久?在芦大爷心里,即使半个世纪前的往事,还依旧记忆犹新,昨天,始终恍若隔夜,因为他所经历的那个年代,风尘,太过萧瑟,留痕,太多深刻,岁月,太过深沉。

芦大爷居住的村庄并不遥远,就在西山的脚下,那个村庄有着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至今,在村子里都可以找寻到与历史上着名的赵氏孤儿事件相关的遗迹遗物,所以,当年一切的可悲可叹,就像一阵从未停歇的风,一直回荡在村庄的故事里。

在没见到芦大爷之前,一直很担心见到他时能不能顺利的聊天,因为据同事介绍,芦大爷已有九十多岁的高龄。对于这样年纪的老者,沟通的时候是需要下一番功夫的,因为他们可能会有听力不是很灵敏,反映也会稍有迟钝的现象,不过当我们抵达约定的地点,见到芦大爷时,彼此几句问候后,我们的疑虑就在老人热情的又是递水果,又是倒茶水的招呼间消除了,因为老人讲话很清晰,听力也可以,所以,我们想要从他口中知道的事情,他都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

芦大爷是当地为数不多的经历过抗战年代的人了,我们的聊天话题,自然也是抗日时期他的所见所闻。

流亡,是那个年代华夏大地手无寸铁的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方式,芦大爷也一样,为了躲避被日本人迫害的遭遇,他时刻过着到处逃亡的日子。后来,他进入了一家兵工厂,在兵工厂里,他度过着自己的抗日年代。

那时候,物质极其匮乏,生产技术也非常落后,芦大爷在兵工厂的工作,是在车间生产投入前线使用的弹药,虽然已是陈年往事,但是每一个车间生产什么型号的弹药,每天工作几个小时,生产多少,他都记得请清楚,给我们讲的明明白白。

没日没夜的生产武器,这是兵工厂的日子,虽然过的很辛苦,但是兵工场的选址十分的隐蔽,很难被敌人发现,也算是较为安全的,然而,安全也并非是绝对的。

卢大爷说,在兵工厂里,因为人员特别的多,环境又不好,所以,传染病,是他们当时最大的威胁,然而这一威胁,他们总是防不胜防,无处可躲。在有次爆发的传染病中,他也病倒了,像很多人一样,躺在厂房里奄奄一息,每天到吃饭的时候,厨师跟着伙计会提着饭桶,从每一个人跟前经过,然后询问病人要不要吃饭,如果说要,厨师会给病人的餐盒里舀上一点,当然所谓的饭菜不过是清汤寡水,如果说不要,那自然什么都没有,最可怕的是,什么都不说。如果病人没听清不回答或者回答的声音太小没有被听到,那么,就意味着这个人将会永远说不出话来,因为他会被当成一具尸体,清理出去。

芦大爷能够逃过那场病魔的劫难,是因为他很幸运,他遇到了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徒弟。他的徒弟在他生病期间对他不离不弃,每天尽心尽意的照顾,他才得以病愈,也是那次经历,让他和他的徒弟情谊大增。后来,他的徒弟家里遭遇了一场变故,芦大爷一家也是尽其所能,大力相助,帮助徒弟度过难关。这样的深厚情谊,就是人们所说的患难之交,生死与共吧。

沧桑百年,如今,战火的硝烟已经随风而逝,雷鸣般的枪炮之声也已沉寂。时间从慢慢的走,变成了飞快的跑,就在这无声岁月里,风霜抹面,心生老茧,当年的勇者,已经成了如今感慨往昔的老者。芦大爷的记忆,见证着曾经的苦难,芦大爷的现在,则见证着生活的美好。

芦大爷有一个习惯,就是每天都会看新闻读报纸,然后每天会在黄昏的巷子里,给他的老伙伴们讲一讲新闻。他说,在新闻里,他能看到自己的祖国在一天一天的变的强大,祖国的强大,让他很高兴和骄傲。芦大爷的女儿说,芦大爷还有着良好的生活习惯,他特别喜欢干净,穿的所有的衣物,都是由他亲自清洗,别看他都是九十多岁的人了,洗澡都不让别人帮忙。我们问芦大爷,在那么艰辛的年代养育了儿女,为什么现在老了,还不让儿女们尽尽孝心。他说孩子们工作忙,不想给他们添乱。

芦大爷的这段天下父母年老之后都有的心声,突然让我们想起了一件事情。

那是很久以前,我们去一所居住有六七位经历过晚期战争的老兵的光荣院参加个活动。光荣院的院长推荐我们和一位身体状况良好的老兵聊聊天。听院长说,那个老兵是一名娃娃兵,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派上了战场,经历过九死一生。但是就在那天,他对我们讲起从前,还没说几句,他的眼角就泪光闪闪,老泪纵横,他哭着说,他十几岁就离开了家,他想他的爸爸。

我们安慰他很久,老兵的情绪才稍有好转,但是话题里刚一提起战争,他又忍不住的哭泣。他说别看他都已经成了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可是一想起从前,他总会忍不住的想他的爸爸。他说,他离开爸爸的时候,才十几岁,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想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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