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曾不是导游

作者: 童孟侯 2015年12月25日原创散文

我受邀到台州采访东部新区涂面整理工程,看到吹泥口吹出的泥浆浓度那么高,看到填出来的新地面积那么大(800万平方米),我想台州人一定会感谢上海航道局的。工地的国雄书记说:要是有兴趣,我再带你参观另一个工地。

面包车路过一个晒谷场,国雄书记把一个村里的汉子接上车,说:这是大曾,今天给我们当向导。

我们要参观的这个“工地”叫长屿硐天,一个洞接着一个洞,28个洞,洞洞相连。大曾说:这不是天然的,完全是我们一点一点开凿石板开出来的。台州出产石板是全国有名的,基尼斯都称我们是“石板之乡”。这里的石板从南北朝就开始开采了,到今天已经有1500年历史。

当我们走进石洞,大曾就蹲下身给我们解释,如何凿孔,如何放榫,如何打边,如何观察斜面……他指着一旁搁着的一块斯诺克球台般大小的石板,说:客户要多大多厚的石板,我们就可以按照尺寸帮他开凿出来。石板越开越多,石洞就越来越大。

我好奇:曾导,你怎么那么熟悉呢?大曾说:我曾经在这里凿了6年石板。

哦,大曾不是导游,是石匠。

回家的路上,我又问:大曾,现在你还当不当石匠?他回答:长屿硐天要作为文物保护起来了,我早就不当石匠了,现在是村长。

我来了兴趣,这辈子我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一位村长:你当了几年村长了?大曾说:我这个村长是一千多个村民选出来的,现在大家要选村长,要选比较富裕的人来当,贪污可以少贪一点。

哦,大曾不是石匠,是村长。

面包车风驰电掣,我问:你们家种了多少亩地?大曾回答:我早就不种地了,我开了一个塑料回收公司,上航局工地废弃的塑料管、塑料板我们都收购,然后加工成塑料粒和塑料条,卖给别的公司,让他们去做面盆、脚桶什么的。很赚钱的。我还开了一个法国葡萄酒酒庄。

我问:你的酒是法国来的吗?大曾回答:我到法国去考察过,到了卡特薇拉葡萄园,发现他们的酒不错,于是我就当了他们的中国总经销。我买他的一瓶葡萄酒也就3个欧元,每一次我就买几千箱,集装箱运到台州,运输费加上税加上人工费,七七八八到了中国就要50多元人民币成本了。我卖出去是198元一瓶。因为酒好,所以销量不错。

哦,大曾不是村长,是董事长。

面包车放下大曾,国雄书记指了指车窗外:看见那幢楼了吗,这就是曾家,一共六层,有电梯,每层200多平方。大曾父母住第六层,大曾和他的三个兄弟每家住一层,底楼就开卡特薇拉酒庄。兄弟四个一起做生意,分工不同,但是赚来的钞票放在一起,要用就用,不用就放在那里。16个家庭成员天天和父母一起吃饭,兄弟几个妯娌几个从来没有红过脸,从来没有吵过架。这个模式在台州是很少见的。

哦,大曾不是董事长,他说他是“民营共产主义”的一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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