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月

作者: 译者肖毛 2016年01月04日散文随笔

最先在五月登场的是轻薄的桃花,但五月属于紫丁香。当桃花在风雨中悲叹红颜,丁香却沉着地从绿心里拈出四个指头,什么都不说。可你绝不会无动于衷。看,满城荡漾紫海。品,心头萦回苦香。走,香气永远在前面。停,苦涩始终在身边。

到了六月,另一种花叶细小的紫丁香会继续陪伴你。等到六月下半,白丁香又会以它那赛过茉莉的馥郁温暖我们的心灵。是的,世界还有香,生活还有美,在这个时代。

不过,与花落相同,花开也是悲剧。花朵极盛时,就是衰亡的开始,人生诸事皆如此。可我不悲观,因为凡事都有这种结果。

一天下午,去书摊买书时,发现有辆汽车的车身上贴着一张大广告:“玛丽亚妇产医院”。这个名字很时髦,却不太吉利。玛丽亚的儿子是耶稣,他生在马厩里。妇产医院=马厩?按照《圣经》的暗示,耶稣恐怕是个私生子,后来又被献给上帝,给玛丽亚心中留下痛苦。更可怕的是,耶稣后来被钉在十字架上,受尽侮辱和折磨——哪个母亲希望孩子将来会有这种结局?尽管如此,我想,这家医院的生意大概也挺红火,因为喜剧往往诞生在悲剧之中。什么都可以相互转化,只除了记忆。

记忆是一头犟牛,只走在自己认定的路上,决不肯回头。记忆是一匹黑猫,除了月亮女神,谁也不懂它的心。记忆是一朵丁香,在太阳下微笑的时候,心头也蕴含着苦涩。记忆是一枝箭,执著地射向昨天,从不会停歇。当你拥有记忆,或者说,当记忆拥有你,你将再也留不住童年。这样也好,反正童年就像“六·一”,充满谎言和伤害。

虐待本该是一种罪,但他们却把它叫做爱。

一天傍晚,我去书摊买书,看见一个中年男子,正在狠狠地踢一个小男孩的屁股。有女人来劝解,他瞪起眼睛,转过身子,拳头几乎砸在劝架人身上。最后,在他的推搡下,男孩哭着离开。当时,感觉满街都是哭声,仿佛全中国的男孩一起哭泣。

为什么?一个女人告诉我,那个男孩看到一本旧漫画书,刚翻几下,那个男子便出现了。

“那本书我才卖一块钱!不让买也行,干吗打孩子呀?我从没见过这样当爸爸的!”

当然,这只是件小事。还有别的花样呢——受父母所迫,忍气吞声地弹奏钢琴的女孩;为某些人民教师凌辱,跳楼或者堕胎的男孩或女孩;因学习成绩不好,被父母打骂的孩子……

不把儿童当人,因为他们也不算是人。不给儿童平等,因为他们不懂得什么叫平等。

“六·一”只不过是一块遮羞布。

救救儿童?假如他们已经不可救药,又怎能救得了儿童?

五月为什么又香又苦?问题的答案,就在丁香的紫海中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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