键盘前的故乡

作者: 兰采勇 2016年01月15日生活散文

我不止一次让故乡的名字随着我的稿件飞向祖国的大江南北。

如许多文人的故乡情结一样,我也躲不开心底对故乡的思念与企盼。那些破败不堪长满青苔在风雨中飘摇的老屋,那些弯弯曲曲杂草丛生阡陌相通的小路,那些不辞辛劳整日在土里流汗的祖祖辈辈,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嬉笑怒骂的邻里趣事……就像一迭水墨长卷,一次次在我面前摊开,被我习惯性地用双手在键盘上敲出来,再次赋予它鲜活的生命。

于是,我很自信地认为,我对故乡的印象永远是熟悉的,与故乡的距离永远那么近,近得可以信手将记忆深处的东西取出来,放在时间的扉页上,风雨过后依然初心不改。可事实的真相是残酷的。当我再次面对故乡时,记忆却变得那么疏淡,再也无法拾掇起那份久远的印象。

上周末,应发小之约,带着三岁的儿子去乡下做客。山还是那座山,路也还是那条路,熟悉的风景在车窗前一闪而过,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阳光的味道。儿子晃动着我的胳膊,指着矗立在地头的一种农作物,问我那是什么东西?儿子没到过农村,我自然不能错过给他普及知识的机会,立马正直身子,循声望去。

“那是玉米秆,也叫苞谷秆,我们吃的玉米棒就是长在这上面的。”儿子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妻子接过话,继续给儿子讲解。我却诧异了,这就到了收苞谷的季节?再一看,田里水稻已经过了抽穗、扬花的时节,到了散籽的阶段。突然间,我的心慌乱不已。我是个地地道道在农村长大的人,进城定居也不过四五年光景,居然恍惚不知庄稼在地头疯长的时节。我还能如当初那样,自信地认为不管沧海桑田,我与故乡都会不离不弃吗?

我不得不承认,我的记忆和情感在时光中褪变了色彩,总是让那些熟悉变得生疏,咫尺变成天涯。离开故乡后,在没有乡音的城市,我习惯了低头赶路,总是忘记抬头看天。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在键盘上勾勒故乡的旧模样,在那些字里行间寻找温情,填补心灵的空虚。

小桥流水人家,荷锄月下,意欲捕鸣蝉……依然会串起我们心中最柔弱的情愫,殊不知我们只是将这些旧时印象龟缩在自己的城堡里,偶然间记起,就像打开潘朵拉的神秘宝盒,停留在当初的那场梦幻中,做了情感的负重者。

那些炊烟,青草牛羊,弯曲的泥路,散乱的篱笆,走南闯北的艺人,都被飞速向前的时光像抹布一样抹去,日新月异的城市正在拧断我与故乡最后一丝连接。岁月更迭,我们总是习惯忘了时日,终将会沦为五谷不分的一个过路客。

故乡不是一个被简单复制的名词,也不仅是一个刻在心上的地址,它是一部活生生的编年史,是承载着我们悲欢喜乐的生活档案。多少年过去了,我们总会不自觉地从心里翻捡出那些活生生的图像,悬在眼前,通过一双生硬的手敲在电脑屏幕上,然后细细咀嚼,一次,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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