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别深处有奇观

作者: 柳长青 2016年01月29日游记散文

去岁七月出梅时节,我们慕名来到了罗田县河铺镇的簰形地村。

从半山腰的公路上下车步行,经过一片栗园,爬上一道山坡,并未觉得有什么值得称奇叫绝。及至下到一处谷底,站在灰白的花岗岩巨石上举目下望,眼前才豁然开朗。只见两岸青山相对,绵延蜿转,谷底流水潺潺,清澈见底。河中怪石林立,气势雄浑,好不壮观。有的矗立水中砥柱中流,有的俯瞰水面宛若神龟竟渡,有的酷似绵羊奔坡,有的竟如大象小盹。其石虽大小不一,态姿迥异,却一个个圆润温滑,如琢如磨,尽显天工巧夺。石上更有或圆或近似椭圆、口径异同、深浅不一的洞孔,宛如虫蛀石空。它们高低分布,纵横交错,蔚为壮观,令人称奇。如此蜿蜒数百米,绝非人力之所为。友人提示说,这些像不像天井天灶天坑天锅?再仔细看来,眼前果如一处行军途中埋锅造饭的营地,而且越看越像,仿佛真是千军万马离去之后,空把井灶坑锅遗留今天。更有人说,天完皇帝徐寿辉曾屯兵大别深山,这里就是十万天兵天将吃饭的地方。至今仍有袅袅炊烟化作云烟雾瘴在这深山峡谷徘徊缭绕,在夜静更深之时,还时常能够听到这里的马嘶人叫。此番言说,立刻为这些奇石景观平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近观这些天井天灶天坑天锅,其形状如旧时农村舂米的石臼。其口小、肚大、底平,其口都有明显的打磨痕迹。有的如充盈积水,清澈见底,恰似贵妃浴池;有的干涸已久,只有些许砂石还残留其底,却生长出绿色的植物;有的砾石与水共存其中,就像是鱼翔浅底,静谧安详。有的臼臼连环,有的一线穿珠。有的大小相伴似日月相随,有的形若北斗七星竟辉。真乃一步一景,美不胜收。令人遐想赞叹之余,不禁要问,这些神奇的景观因何而成?

友人介绍,此处石臼的形成全凭巨大水流数百万年坚持不懈的冲击、洗刷、摩擦而成。尽管河床的基石都是坚硬的花岗岩,但这些巨石各自所含的成分略有不同,有些部位的结构相对软弱,受水流的长期冲击和水中酸性的侵蚀,就被切割成奇形怪状。有的巨石身上可能形成一些局部的凹陷,巨大的水流裹挟着砾石在凹陷处形成旋转,由于离心力的作用,这些砾石就在凹陷处回旋打磨,天长日久,使凹陷被打磨得愈来愈深,凹陷的开口也愈来愈大。凹陷既深既大,又更容易被水流带进更多的砾石,停留在这里的砾石又会随新的更加凶猛的水流一起高速旋转,不断地撞凿凹陷的坑壁,使其愈来愈深、愈深就愈有旋转,愈有旋转就愈转愈深愈转愈圆。如此循环往复,持之以恒,久久为功,以致水滴石穿,最终形成了今天令人叹为观止的奇石景观。这就是水的力量,水的神奇。

也就是说此处的石臼是因水流而成,当称为水臼。水臼的形成需要一个长久稳定并且具有相当冲击力的水流条件。河铺地处大别山腹地,森林覆盖广,年均降雨量在1000毫米以上。其上游还有天堂湖的三级电站,而且落差相对较大。这就表明形成当今水臼奇观的水流条件是充足具备的。水臼之说,当为成立。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虽令人匪夷所思,却无不让人由衷惊叹。有同行者说,自然景观固值赞叹,却非人力所为,全赖上天的赐予,实不值企羡。而社会的人文景观,乃人力发奋之所为,人皆可争可创可比可学,这才更加珍贵,更值得赞颂夸扬。

就在当日,我们了解到,河铺镇正致力于建设“孝德名镇”。他们让孝文化进镇村干部的头脑,进中小学校的课堂,进农家的千门万户。创评孝德明星,建立孝德基金,用古代的“孝子”感染人,用当代的“孝星”激励人,用厚重的“孝德”熏陶人。迄今已进行四届孝德明星的评选表彰,使得一大批孝子贤孙,脱颖而出。他们中有将因车祸完全丧失行走能力的父亲从河铺背到上海去边打工边照料的年青人彭锦,有年过花甲二十年如一日悉心照护高位截瘫的儿子和身患重度癫痫的孙女的胡汉民夫妇,有帮助上百名乡亲走上脱贫致富路,先后为六位老人养老送终的个体工商户廖祥兴,有坚守乡村20年的代课教师唐高群,还有几十年如一日无怨无悔精心照顾体弱多病婆婆的好儿媳陈英兰、吴春梅和周琴,也有致富不忘桑梓、扶残助老的创业人士文家旺、朱兵胜,更有大爱无疆、敬老爱亲的周祥学、唐志莲和肖建辉。这样的名字数不胜数,每一个闪光的名字背后都有一段感人至深的故事。如今孝德群星闪耀,已成为河铺最为壮观的景象。

就像水臼奇观的形成需要具备强大持久的水流条件一样,建设“孝德名镇”同样需要具备一定的历史文化资源和现实的条件。

为了打消我们的疑虑,镇里的同志又把我们带到了位于独尊山下的古人墩村,让我们参观了一处人文景观——吴氏孝子祠。孝子祠系明代吴氏后人在元代所立孝子牌坊的基础上所建而成。祠为砖木结构,四檐有彩绘花纹。牌坊为条石结构,三门四柱,共有四层,高5.12米,宽4.52米。石上有龙凤浮雕,古朴庄严。牌坊居中的“吴氏孝子坊”字样依稀可见。此坊为元庭奉议大夫淮西宣德肃正廉访使温迁及地方官吏所立。祠内正中是一块高约2米、宽近1米的圆顶青石碑,上刻“旨旌表孝子大中”的题额,是为纪念元朝仁宗皇帝御封吴大中为孝子所立,碑文所记皆吴大中孝行。

传闻吴大中之父吴季益,抗元失败后,难忍亡国之痛,终日郁郁寡欢。为使父亲消除惆怅,安度晚年,吴大中用尽心血,倾心伺候。“父七十二而寝疾,朝夕衣不解带,极力医疗。罔瘳不食,泣血几绝。”俟父八十而终,吴大中便“奉母陈氏庐于墓侧,十有七年”。他一边为父守孝,一边百般孝敬母亲。待其母年过九旬无疾而终后,他又在母亲墓旁守孝一十五载。此事传至朝廷,仁宗帝经派员核实无误后,遂于皇庆元年(公元1312年)亲下圣旨,御封“吴氏孝子”,旌表其门,并加封吴大中为翰林院侍制奉议大夫之职。延佑五年(公元1319年)吴大中逝世,朝廷拨专款御葬,赐黄旗黄伞、金丝銮驾,召百官到古人墩送葬,并建祠立碑,以示褒扬。吴氏孝子的故事因此在民间传为佳话。

吴大中的孝行善举感天动地,流芳百世,教育和感染了七百多年来生于斯长于斯的河铺人。时至今日,尚孝道,重孝德,行孝义已经成为河铺人家风家训和家教的核心,人们竞相以忠孝作为代代相传的传家之宝。河铺的领导者尊崇民意,顺势而为,挖掘孝德资源,引领社会风尚,一心想将根植于人民心中的孝德文化弘扬光大,建设“孝德名镇”不仅恰逢其时,而且实属理所当然,实至名归。既然说孝理讲孝事比孝行已在河铺大地蔚然成风,只要他们发扬水滴石穿的精神,坚持不懈,“孝德名镇”的光芒就必定会闪耀在大别山上,并且光照中华。

参观既毕,我等心悦诚服。皆赞河铺虽地处大别腹地,却既拥有独特的水臼奇观,又拥有尚孝重孝行孝的人文景致。水臼系天造地设,孝德乃人所共建;水臼折服人心,孝德温暖人心。这天赐的景观与人育的风范共存于河铺,是为天人合一的真奇大观。有感于斯,我欣然命笔,作文以记之。新年伊始,又闻河铺再添美景再传佳话,遂抛砖引玉,以表我由衷赞美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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