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行

作者: 光其军 2016年02月02日游记散文

忽然想起西山多日不曾去了,便选择了在冬天的某一个清晨去踏访。出门的时候,六点刚过,外面的天还黑着,一弯月牙儿,极疲惫的贴在苍穹的远角,路灯昏黄,无精打采的样子,像是瞌睡人的眼神。空旷且寂静的街道上,偶尔急速驶过的车辆,将一些心情带来,也将一些心情带远。

不一会就到了西山下的一处院墙,无意一抬头,就看见横出院墙的几根树枝上,露出着一排黄灿灿的笑容,并且溢出着一股沁人心扉的香气,原来是寂寞的腊梅夜里不觉地开放了。或许是清晨第一个看见,喜悦之情立马溢于言表,心里一下子也暖意十足。不过,伸出院墙的腊梅就这么几枝,不可一窥全貌,但对我已足够。而这几枝腊梅,似乎懂我的心,一点也不矫揉造作,乖巧地像个宝贝儿,我刚体味,便喜欢上了。

可我不能久恋腊梅的清香,还得继续我的行走。过了院墙,曙光渐晓,眼前就是上西山的山路,但路依旧朦胧,我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上行,脚步的哗哗声,应和着风吹路边一些枯萎的斑茅草的响动,将阗静演绎到了极致。有那么一瞬间,有些害怕了,担心着树林深处或者斑茅草中,猛地冲出一个什么来。但很快地又被我否定。因这不是以前处在城外的西山了,当今小城的快速扩张,高楼林立,街道延伸,西山已经被它们包围,俨然是一座城中山,成了人们的休闲所在了。

走完一截土路,就出现了上山的台阶,这时天亮了。看看台阶,已经伤痕累累,有些台阶被剥落了水泥,露出了山石,已沾附了一些暗黑的苔藓。有些台阶还被野草挤了进来,这个季节,它是枯萎着的,不复有曾经的张扬。踩上枯萎的野草,不曾听见野草一旋儿的叹息,只听见有台阶松了一下。低头看看,却是一块山石离开了一点台阶。不忍台阶被破坏,就蹲下来,将石块往里紧了紧,台阶复归于当初。

我知道西山有台阶,历史并不长,是十几年前一个离休老人捐建的。这个老人没有见过,其实也无需见到,只要走上西山的台阶,自然就会想起这位可敬的老人。沿着台阶继续往上,迷蒙里突然看见一个老人正颤巍巍地在台阶上缓步走着,他的身后是走过的台阶,前面是正要走的台阶。忽地一阵微冷的山风吹来,让我清醒了,原来看见的那老人是幻觉,而我的身后正是刚走过的台阶,前面也是将要走的台阶。面对它们,就以为它们硬实的身子虽隐喻着某些东西,却也承载了更多的人声。也是,有了台阶,走的人就多了,西山便不会寂寞,山上的一草一木不会寂寞,那些人声更不会寂寞。

离台阶不远的地方,有一处矮小的灌木丛,附在其周围的是一片白,初以为是一些什么花还在开着。走进一看,才知是早已谢了的蒲公英花。这些花,魂魄已去,却依旧挂在已枯干的茎秆之上,是在留恋曾有的生命,还是在等待新生呢?

越过它们就是层叠的松柏,还一律青郁着,与周围一些落光了叶子枝桠疏朗着天空的树比,它的优势在于还能遮蔽一些沟壑的神秘。看见它们,我犹生欣慰,因为在这些松柏中,有我多年前在改造西山光秃面貌的植树造林运动中栽下的一棵,它就在它们中间,一时我也发现不了。

又走过一些台阶,就看见了一个亭子,没有命名。而那是以前县官求雨的地方,有人就叫为祈雨亭。但事实并不是,这儿宋朝的大诗人黄庭坚读过书,后人为纪念他就建了个亭子,称为读书亭,后来这亭被毁。在原址上又重建的亭子,我以为,称读书亭才对。

站在亭子里,可看小城的景象。此时,天早已亮了,山下的路灯也已熄灭,小城似乎才刚刚醒来,那些鳞次栉比的楼房,正一点点的在支离小城的天空。那些四通八达的道路,却如一条条河流,涌动起繁华,涌动起活力来。在这些楼房里,在这些河流中,我一遍遍地在寻找一个东西,一个令我产生诗意的东西。然而,我的努力,却不能实现。只好叹息一声,再回转过来,看我身后的山下。猛然在一丛竹林中,发现一缕炊烟正在其上袅袅的升腾,其姿态、韵味、内涵,都让我为之一振,马上我就有了浓厚的感情。记得有人说,炊烟是屋顶上的庄稼;又有人也说,炊烟是家人平安的信号;还有人更说,炊烟是一种浓浓的乡愁……这些说法在袅袅的炊烟中,一起涌到我的思想。“剪不断,理还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是呀,多少年了,在小城,家家都用上了清洁能源,我也不曾见过哪家屋顶上冒过炊烟了。因而,炊烟于我,就是一种温暖,一种亲切,一种深情。

过此亭,行不远,还有一个叫望湖亭的亭子。站那,晴好的日子,可以望到离小城很远的湖泊,只是这个早晨,远处有雾,把一切都掩在了深处。两亭待过,见时间不早了,便回走,几声鸟鸣,打断了我下山的脚步。停下来一看,原来路边的树丫上停了一群白色的鸟。这个季节,树丫光秃,鸟儿落在上面,完全就是树开的花了。这样的一幅美图,在西山见到,简直令我欣喜若狂。

如此,西山,我不会忘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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