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雪

作者: 子薇 2016年02月02日优秀散文

满世界的冰溜子扯天扯地地吊着,蔚为大观。在小城,这样的盛景,已多年不曾见过。

屋外的雨棚上,错落有致的滴水声,为一场隆重的雪事画上了一个缥缈的句号。一场雪的盛事落幕,留下的只是千疮百孔。“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蒋捷凄婉的情绪,在夜晚,破空而来。转眼间,又将是崭新的一年,虽然,未必人人都能有一个崭新喜悦的开端。

回首走过的道路,留下的深深浅浅的痕迹,有泪也有笑,有苦也有乐。人生的历程,多数时候,不过是循环往复老调重谈,其间总有一些或大或小的转身,或灰暗,或华丽,他人所见的,总不如自己体会的真、深、透。人生的历程,多数时候,我们都是孤独的,从肉体到灵魂。

坐在单位的接送车上,小我两岁的生活优裕的女同事,看着树枝草木上残存的白雪,痴爱的表情浮现眉端。对于我的厌雪,她甚是不解。人至中年,我的一颗辗转于尘世的心,于不知不觉间,沧海桑田。在与无数人事的磕碰中,我渐次明白自己应该爱惜的、舍弃的、珍藏的、漠视的。风,花,雪,月,最易牵动俗世人心。给人带来快感的物事,总是让人眷恋,譬如酒精之于酒鬼、香烟之于烟枪、美女之于好色之徒、鸦片之于吸毒之人……

不是不爱风花雪月,但我更知道,雪后的湿滑路面,给我的上班、孩子的上学所带来的不便。这个四九寒天、白雪皑皑的大地上,最牵动我、最令我忧心的,是远在家乡的我的亲人。打电话给母亲,母亲说家中一切安好。可我的心依然提着——有些些人和事,有时,只隔一秒,便是地老天荒。血脉亲情,任凭世事翻云覆雨,我们无法割舍。母亲时常跟我说,儿想娘一线长,娘想儿一路长。“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成为娘儿、父女,那该得修行多少年?母亲还说,此生能够做娘儿,还有来生吗?就是有来生,大概也是陌路人了。

不是不爱风花雪月,只是,生活是良师,它于无言中,教会我之该取该舍。作为一个闲暇时光写点文字的人,我一直努力地以双眸以心灵去拣拾、揣摩世态人情。凡尘俗世,市井男女,哪怕老得后一秒就要入土,前一秒也许还在念念不忘着儿女情长。伊丽莎白·泰勒说,不系丝巾的女人是最没有前途的女人。我说,对于女人没有幻想的男人,是没有前途的男人。这种认知,兴许有失偏颇,但至少可以说明,他已经精力不济。社会发展至今天,我们不能不承认,这依然是一个男权社会。权力男人对于女色的喜好与痴迷,于美女,应该算是一种特殊的机遇。从这个意义上说,女人的美貌是一张毕业证书,利用得好,相当于名牌大学毕业,利用得不好,相当于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只是,女人年轻时,可以单纯的漂亮,随着年岁增长,漂亮逐日递减,气质、内涵如果不逐日递增,那么,曾经的漂亮,会陷落进岁月的深处,风干成标本。

年末岁首,很多人都有回首一年来的收获以及心路历程的习惯,我没有。这种东西,不做不可,做了也无益。就如有人开玩笑地说,权力人物生病抑或有了红白喜事,送礼的人,他记不得,不送礼的人,他一定心中有数。拍马屁,是做人之一角,各人的价值观决定自己的行事风格。生活中,很多事情,是需要做秀的。那么,可否如此说,我们都是演员,只是不同的人,演技或精彩,或平平,或拙劣。

于世间行走四十余年,我渐次明白,哪些是我能够得到的,哪些是我穷尽毕生精力,也无力抵达的;哪些是我张开双手可以紧紧握住的,哪些是我纵然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从我的指缝间溜走,如烟云般销声匿迹的。人生最理想的状态,得到我们喜爱、渴望的,错过我们厌恶、恐惧的。经历了纷繁的或人或事,对于为人、处事,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我如同一个微不足道的艺人,努力地观察身后留下的或深或浅的足印,试图去修补去雕饰。以期未来的足印日臻完美,至少,不求人人满意,但求无愧我心。

人生,敌不过似水流年。就如这一场大雪,来时隆重,大雪谢幕的背后,被光阴撕裂的地方,满目苍凉。时光是最伟大的魔术师,它可以创造从无到有的神奇,也可以化神奇为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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