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作者: 陈小庆 2016年02月04日原创散文

每天中午,四季饭店隔着马路对面的一棵树下,都会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这是个40岁上下的男人——也许更年轻一些,只不过他脸上的污迹和长期没有修过的胡子遮住了真实年龄。

饭店里做的饭菜总会多出来一些,每天过了营业高峰,饭店里的服务员就会端着锅来到他面前,将热腾腾的饭菜倒入他那个铝盆里,然后他连个谢字都不说便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据说他在这里如此吃饭已经八九年了。

“他会不会是个逃犯?”饭店刚来的服务员孟楠猜道。她的话吓了老板娘一跳:“不会吧!我还从没想过他是个什么人,只是觉得可怜……”“孟楠是侦探电影看多了吧!”厨师老黄笑道,“我问过他,他连话都说不利索,八成是脑子有毛病,这样的流浪汉街上不是经常见吗?”“每一个流浪汉都有一个不同寻常的身世……”孟楠坚持道。“他刚开始换过几家饭店,人家嫌他坐门口不好看,不仅不给他饭吃,还撵他,来咱门口后就没有再挪过!”老板娘有些作为一个高尚人的自豪感。

孟楠望着门口那个专心致志吃饭的家伙,总觉得不对劲儿,看他那眼神,不像是有精神病,每天头戴钢盔坐在那里,饭前饭后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他究竟犯了什么罪?孟楠越想越害怕。所以每次端饭给那家伙都是让李婶去。

“这里有些肉菜,忘在冰箱里不知多少天了,给他热热吃吧!”一天老黄对李婶说。“那可不敢,吃出毛病可咋办?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李婶坚决不同意。“小心着他,不要心太软。”孟楠提醒李婶。

无论刮风下雨,还是下雪,那个人就一直在那里。他住哪里?没有人知道。每天吃过饭很久,才缓缓离开,没有人注意他的去向。孟楠的老公杜海听说了这个可疑的人后,差点让孟楠辞了饭店的工作,但孟楠说老板娘那么好的工作不好找,没有同意。

杜海决定调查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这天15时30分,那家伙吃饱喝足,晒够了太阳,挑起他的蛇皮袋,整了整头盔,起身了。他穿过热闹的大街,来到一片工业区,径直走到一座废弃的厂房边的一间小屋里,斜阳照着他破烂的床铺——那是用砖头垒起的“床”。3个年轻人如神兵天降,出现在小屋门口。“不许动!老实交代你所有的罪行!”杜海大喝一声。

从这个家伙混浊的眼里,流露出一丝苦涩。面对3个穿着保安服的年轻人,他没有慌张。只是坐在自己的“床”上,不言不语。“老手!”杜海心里默念。“你逃出来多少年了?”杜海的哥们老于问。没有回答。“你家在哪里?”小刘问。回答他的是一声饱嗝儿。

杜海环视小屋,希望能发现一些线索。可能这个可疑的家伙心虚,手不自觉地伸向了衣服里面。“小心他有凶器!”老于提醒道。3个人同时后退一步。“约好的……可她……没出现……”一个怯生生的遥远的南方口音。这家伙拿出的不是刀,不是枪,而是用塑料袋仔细包着的一张泛黄的旧照片,上面是个漂亮的年轻女子。

“我会在中午两点准时赶到八方汽车站,你在那里等我,不见不散!”照片背后是一行娟秀的字迹,落款时间是10年前。

四季饭店对面就是八方汽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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