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灶节里的父亲

作者: 樊树林 2016年02月04日情感散文

“祭灶那一天,你一家三口一定要回家啊!”一过农历腊月初八,父亲便在电话里再三叮嘱我。

“二十三,小年关”。年味也正是从这一天起开始浓烈起来的,大街上的孩子渐渐多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也会时而响起,告诉大伙年就要来了。

父亲是一位受传统文化影响很深的人,因此对祭灶格外重视。“灶王爷的职责是管理各家的灶火,是一家的保护神,到了祭灶这天,他就要去向玉皇大帝汇报一年来的工作以及每家人的善恶德行。然后,玉皇大帝再根据灶王爷的汇报,把每家人来年的命运交给灶王爷,这关系每家的祸福吉凶……”此番话语,父亲几乎每年都会在一家人的耳旁唠叨几句,乃至于这几年他一张口,儿子和侄女便会抢过他的话题,一口气说完。父亲这时候尽管有点扫兴,但也会笑着,嘴角边花白的胡子也会微微颤动,“老了,老了,你们要记住这规矩”!

每年的祭灶都是父亲一手张罗的。按民俗而言,祭灶节是春节、中秋节之后第三大团圆的节日,故父亲便奉行“家里人不能祭灶在外边”的主张,总会在祭灶前几天一一通知儿孙们,如果哪一年谁没有按时回家,父亲便会生闷气,以为儿孙们对自己有意见似的。大前年的祭灶,由于工作的原因,我到窗外鞭炮声响成一片时才忙完手头的活,立即往家赶。到了村头,看见家门口隐约有一个身影,走近一看竟是父亲。“你说你要回来,总算回来了,给你打电话怎么也不接呢?”阵阵寒风中,身体有点佝偻的父亲话语一颤一颤的。我掏出手机一看,手机竟然没电自动关机了。

尽管上了年纪,但父亲对祭灶的每一个环节总是滴水不漏。在这一方面,年龄对他的记忆力和执行力上似乎没有形成障碍。在水盆中洗净手,然后在厨房放置好香炉,前边的盘子里摆上18个烧饼,有甜的,有咸的,再供上一两包灶糖,点上三炷香……烟气袅袅中,父亲早年会屈膝下跪,口中念念有词,似乎一直是感谢灶王爷的保佑,一家平安的话,当然少不了“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的点睛之语。当然,现在的父亲年事已高,难以跪下去了,但虔诚地作几个揖还是保留动作。

之后,父亲便向窗外喊:“放炮吧。”鞭炮声顿时响了起来,火光照亮了小院里的每一个角落。祭灶仪式结束后,父亲的脸红红的,然后从案上拿过灶糖,给家里的小孩子。“吃了祭灶糖,一年更比一年强”,几乎年年如是。

祭灶节里的父亲是一位普通农民的剪影,希望他年年都有这样的状态,这也是做儿子最大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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