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雪迟迟

作者: 丁贤玉 2016年02月04日写景散文

微风,伴着雪花,斜斜在窗外,落在长丘般的小山上,树枝,灌木,还有草坪,都在相呼应,渐斩白了。此刻,天地茫茫,万籁俱寂,似乎只有我的气息声。

入冬前,搬到新区来上班,心里早就暗暗等待一场雪,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把这新的环境再染成一片白,更添新的感受。我想,那时候,不一定限于新区,我还要走出去,或一人,或邀三两好友,就去千古流传的杏花村吧,不为杏花,不为沽酒,只为踏雪,赏景,赏杏花村在那茫茫大雪中的样子。在那里,不妨神会一下曾经愁怀万状找酒喝的杜牧,告诉他,雨纷纷不好,雪中的村景才更有看头,或许,还可以陪他走一段路,沿小溪,经石道,上古亭,过草庐茶社而不顾,单单去感受上天布置在村子各处的大美。要是机会好,会偶遇一枝梅,我们就停步,静静的,赏那洁白世界里红红的点缀,感受她的娇美和雪中傲立苦寒绽放的心性。

或许,也不跑多远,就近去平天湖吧。这时的平天湖,一定是银妆素裹,敛去往日山清水秀的本色了。环湖皆白,照亮了人心,走走停停就到了齐山,一场雪,照例掩盖了齐山的千般姿态。抹抹雪,包公的字还在,周遭杂芜隐去了,再看那字,便异常醒目,更显刚劲有力了。别忘了,一定要去看看岳飞,还有他的马,经年不变的雄姿,昂然挺立;将军已披上新的白色战袍,胯下的战马更精神了。不问寒冷,不问遗恨,只须倚马而待,遥望同一个方向,看天地茫茫,看世事沧桑。山下,雪中的清溪河更加明了,蜿蜒似流年,穿越繁华的城市,直指历史的深处。

然而,北方雪来早,江南却迟迟。等着等着,一场雪终于还是来了,来到这江南沿岸的小城。我还曾设想过,在一个飞雪来临的夜里,临雪放一张几,一把椅,学那古时几近痴狂的士人,不用新醅酒,但得一只小火炉就够了,上面坐一把红黄相间的小泥壶,不用山泉,只取满天满地的白雪,融化了,煮沸了,沏一盏浓淡相宜的绿茶,就那枭枭一缕香,品茶,赏雪。晚来天正雪,更饮一杯茗。快哉!

有闲心,有闲情,却没有那个闲暇。此刻,我只在新区的办公室里,倚窗而立,静静地看着窗外,看那雪落无声。无夜,无几案,无红泥小火炉,只绿茶一杯在手,但并无遗憾,窗户明亮,心也敞亮,洁白的世界,雪是暖的。还在下,纷纷扬扬。李白说,燕山雪花大如席,吓了一跳,知道燕山,那也算是北方了,自然比南方冷,雪下得大,不出奇,但要说像一张“席子”,虽说是艺术夸张,但也是太扯了,要是说“燕山雪花如毛巾”,那还差不多。所以,要我说,还是“鹅毛”这两个字比较好,想想看,漫天大雪,一片片,鹅毛般飘飞,贴切,形象,一点也不张狂。

窗外小山,差不多全白了。那些草丛,一篷篷的,被雪覆盖了,丰满地隆起,白白的,像搁下的馒头;一些树,叶子落尽,还是原来的样子,雪中傲然地立着;那棵塔杉最有意思了,冠尖塔形,枝叶细密,被雪一裹,真像一座晶莹的微型塔。正看着,忽地眼里掠过一条线,快速划过,落到一树枝上。再一看,原来是一只鸟,不大也不小,灰色的;一会儿,它又飞走了,落在另一棵树上,还不时点头、翘尾,似在鸣叫。很纳闷,不知道寒冷中这鸟儿出来做什么,我想,如人类一样,它一定也有父母吧,或者还有孩子,那么,是出来觅食,还是雪中迷了路呢,或者干脆是风雪毁坏了它的家吧。我正为它担心的时候,雪却渐渐停了,一会儿,又出了太阳,阳光照在雪地里,泛出耀眼的光,一番别样的景致。转身续水,待再回到窗前时,不曾想,那树上却多了好几只鸟,不知道它们是一家,还是左右隔壁邻居,看样子,不似悲戚,好像也是在赏雪。悄悄打开窗子,哦,那些鸟儿正唱得欢呢。

江南雪迟迟,来得迟,离春就更近了。看那枝头,仿佛唱起了春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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