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无释处

作者: 程予东 2016年02月05日哲理散文

蒙田说:痛苦丰富人心。可是我愿意相信简单滋生快乐。也不是就此排除了痛苦的价值,只是当经历了痛苦如果没有以快乐的结局绾结的时候,人们就会止息追逐的脚步,转过身来朝另一思维模式靠近。那或许就是简单的一种版本。随遇而安,心境淡然。这很容易被误认为不思进取,我固执的以为这是对生命存在方式的倚重。

人有时不但背负了来自个人心底腾升的渴望,而且还可能担负其位所赋予的职责,甚至还有他悲悯情怀的延展担当自身外的苦。对于其一,泛滥于芸芸众生,渴望不得的辗转无宁,走向自然多是暂时的安放,一旦回到生活的流里依然会跟随欲望的脚步飞奔。他在一己之念里左冲右突,心为形役,由此你看到了暴躁的脸孔,怨怼迷离的眼神。如果他能,他愿意在陶家的东篱下仰望,会在梭罗的瓦尔登湖边驻足,这多是一时的自我解救,那当时他不堪的时候的选择,并不是心理习惯的力量,本能的释放。

对于其二,在其位,谋其政,热心的入世,一时间的重负席卷而来的时候,你看到他的夜黑了,那不是永久的黑暗,他寻找力量,在心灵可以攀缘的高度上他会以敏锐的洞察捕捉到足以提升自己抗挫的力量,他走过孟子的天将降的人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他还会走过司马迁的自序,在那里他为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击节叹赏……史上那些具有伟岸人格的都是他的撑持他的臂膀。

对于其三,我们无缘大慈,必有仁爱。所以我们能够动容,慨叹,这样的人每次抵临心间都是一种净化。形容枯槁,衣衫褴褛的子美的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让我们眼眶濡湿,书写伟大悲剧的茨威格深怀悲悯,在战争的深重苦难里看到了微弱的星光,他走进了最深的黑暗,他走在期待温暖霞光的路上。张纯如以自己积蓄的力量复原惨绝人寰的南京大屠杀,她自身遭到了日本右翼的无边恫吓,我们看到了她坚韧的辉光,可是谁又谙悉她心灵的维艰,民族的苦难不该是个别人的。

归到每一个生命个体的时候有鳞次之分,高下之较。入世是对个人价值存在的庄严告白,而当入世受到羁绊难以周转的时候,以出世的心待之实在是诗意的择取。你到老庄的思想里坐坐,顺随自然,尊重生命的原生态,曳尾涂中的自在是久违的感觉。亲近的力度欠缺的话,最好到东坡的生命里汲取,一生被驱逐,越来越远离庙堂,感伤依然豪迈。“长恨此生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人心身为天地赋予,为人当守本分,保有生机,不要因世事而思虑百端,随其周旋。“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飘逸浪漫非磊落豁达的襟怀不得。

不安无释处,心安即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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