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菜包饭

作者: 守望2015 2016年02月22日原创散文

春节前后,自家小园的生菜、白菜、菠菜、香菜、茼蒿、罗卜、黄瓜诸类小大菜便陆续上桌了,熬炒生食,不一而足,味道确实与市场上的不同。在海南的几个朋友也常不约而至,一为小聚聊天,二为捎些小菜归家。幸好海南只几个朋友,自家才有得菜吃。

南民北人,吃食各有特性,尤其生食葱蒜菜蔬,南人做梦也不见此类可生吞活剥,而北人则打死他也不信,世上尚有不食生葱蒜之人。记得二十多年前住成都锦江宾馆,我要大葱大酱,厨师惊骇得圆睁两目,那东西还可生吃!后南北经济改革,吃食风尚也交流起来,才有了一些改变和包容。

初到海南时,单位仅我一东北人,而多湘人,于是便与他们多混湘食。湘菜,中国大菜糸,佐食绝佳,确实名不虚传,尤其那道剁椒鱼头,极佐饭。每与他们聚餐,必有此道,必多食一钵神仙饭,且常吃不厌,如久违多时,梦中也想。湘中朋友,也以此为傲。记得,一次饭桌上,我不甘寂寞地提及东北熬大骨,袁总编辑竟斜目视我,东北,东北有菜吗?一副湘人傲视天下的样子,我语顿无言,谁让我平时捧湘菜天上,食湘菜虎狼呀。为此,心中不舒服多时。幸好,东北人(饭店)入驻海口,独树一帜,与川湘闽粤诸菜大战,混战中占一山头,食者竟南人为多,以致根基稳固,也算张扬。和袁总吃了几次,袁总也将东北饭食夸奖起来,我心头郁结才算撑开,似乎身分地位也抬高了一些。

袁总(也是社长),为我二十年领导,十几年朋友兄长,便是我种的这些小菜蔬的欣捧者。这时,他于东北人菜已青眼有加了,常过来吃些小饭菜,炒土豆丝、云豆排骨、小鸡蘑菇以至拉皮凉拌,尤其东北饺子,每食总有合目抚胸、志满意得之态,东北饭食在他心目已提升很高。只一样,对我生吃小蔬菜仍不屑一顾。 一次聚餐我家,男女老少十几位,多为同道朋友,闺秀碧玉也有,多为南人,可谓大聚。时值黄瓜青椒才见,而生菜正旺,我便狠心下了几颗嫩椒娇瓜,摘了一大盆生菜,又嘱老陈香香炸一大碗东北大酱,煎一盘五花肉,黄瓜、青椒、蒜为色子块,待时上桌。

桌上不过家常待客之法,虾鱼肉鸡之类,皆东北做法,也算丰盛,但与现今百姓,也是司空见惯,桌上氛围很浓,高谈阔论,北调南腔,悄言窃语,筷助(加竹字头)也算踊跃。我呼老陈,类似翠花上酸菜。生菜一盆,炸酱、辅料几盘,桌上有人惊叫,竟操东北音,这啥玩意儿呀?袁总毕竟过来之人,很沉稳,但也有些怪异神情。我不言声,以身做法,抄起两片大叶,小小勺挖饭,挖酱,置于生菜叶中,再填五花肉,搀以黄瓜青椒蒜细碎,将生菜合围之,便成一大菜团,送于口中。不想抄之过粗急,菜团大了些,尽管全力张嘴,也很难一下入口,团中酱饭,也拥挤而出,散落下来,慌急中,左右开弓,两手忙不迭将菜团挤推进去。这下可好,菜团紧塞口中,舌头几乎挤入嗓喉,上腭高高垫起,舌儿无法搅拌,牙齿不能合捏(?),眼睁睁见满桌人前俯后仰,不禁喷饭,有小姑娘都乐哭了。脸红目赤,两腮嗫嚅,费好大力,才将口中菜挤压断碎,一口气才得以缓舒,也滴下几颗煽(?)然之泪,然后大嚼,做满足已极状,后大称,生菜包,东北第一大菜。满堂哄笑声起,笑得我有地难容,只好正色以道,你们一定要吃。众人连敛容止笑,皆曰,试试。我又打样,展生菜叶,填料,裹之,这回拿捏了分寸,一团入口,吃相好了许多。众人也纷纷效摹,手拙指笨,总算各做了一团,形态各异,大小不一,有荤有素,各取所需。食之,也做态不尽相同,秀女碧玉者,以手掩口,细啜缓咬,羞态可现;有大意将菜团包不严者,汁流粒淌,其人也作态不得,匆忙将菜包塞入口中,两腮鼓胀嚅动,也顾将不了,只四处寻找纸巾,以拭双手酱水,是不知菜包须一口吞之特有食法矣;也有眼镜斯文者,紧缓有致,轻置慢合,显得很有文化,可不知菜包各类包料,用之觉少,合之即大的特性,却将菜包做大,入口时便有了困难,也胡乱塞填,斯文尽矣,索性也不讲什么体面,绿林起来。袁总走南闯北,酒饮饭食,经历多多,一瞧即会,包、吃有序,倒像吃熟过的。北京兄弟达志,偏喜这口,如狼似虎,口福大啖,不亦乐乎。吃到后来,人人争相踊跃,筷匙齐舞,双手乱抓,皆目中无人,也无各类做态了。一盆菜,一碗酱,一盘五花,几碟辅料,倾刻间,风卷残云,盆碟空空如洗了。而桌上其他盘碗,也少人问津了。

看着各位心满意足之态,问询各位尚需否,皆以手抚肚,说,撑了,饱了,不用了。再问感觉,皆曰过瘾。又问评价,皆日实为东北第一大菜,可比赵本山二人大转。我总算在这些人面前露一大脸。

生菜包,所以受吃,在于菜叶的包容,在于多种味道的糅合,在于各类材料的原始清鲜。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本人以身做法的推广。

生菜包,东北第一大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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