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双筷子

作者: 沈世荣 2016年02月23日原创散文

白白的瑞雪,好多年都没光顾山村了。今年,从除夕早上开始,雪就飘飘洒洒下个不停,把整个山村装饰成了一个童话世界。

王大妈一家从早上就开始准备年饭。王大伯和二娃吃了早饭就上街买年货,三妮和妈妈在家擦屋扫地,洗腊肉香肠泡糯米蒸年糕炖猪腿,各忙各的,有条不紊。

天黑了,丰盛的年饭摆满了一大桌。“二娃,你去请黑子,三妮,你去请三婶,我和你妈去请李婆婆。”王大伯安排着。

黑子是个孤儿,吃山村的百家饭长大。去年,黑子老婆生孩子难产,两个小时不到,就丢下黑子走了。至今,黑子还活在痛苦中。

三婶是山村最漂亮的女人,年轻时嫁给了当兵的强子。新婚不到一周,部队紧急召回,强子到了抗洪抢险一线,最后就没回来。很多好心人给三婶介绍了男人,三婶还是守着强子的军装过了一年又一年。

李婆婆终身未嫁,为的是那个曾经到山村收山货的年轻男人。山里人说她傻,为一句“这辈子唯你不嫁”的承诺成了老女人。

“黑子,走,到我家过年。”二娃对黑子说。黑子指着桌上的一碗肉一碗饭说:“我都做好了。”

“去我家,我家人多,热闹,你一人在家,哪像过年哟。走!”二娃把黑子拉出门,还把门带上了。

“三婶,三婶!”三妮人还没到声音就到了。三婶边往灶里放柴边答应:“三妮呀,有事吗?”“三婶,爸妈叫我过来请你去我家过年。”“不去了,年年都去你家过年哟,回去给你爸妈说,谢谢了,今年我就不去了。”“三婶,不得行,你非去不可。”三妮不管三婶咋说,把灶里的柴火退出来灭了。

王大伯和王大妈推开李婆婆的门,王大妈帮床上的李婆婆穿好衣服,王大伯背起李婆婆:“李婶,去我家过年。”李婆婆没说话,只是眼泪不停地往下流。自从她上月在山上砍柴摔断了腿,一直都是王大妈一家在照顾她。

一张大圆桌,摆了十双碗筷。七人落座,六人盯着桌上多余的三双碗筷看着王大伯。

王大伯端起酒杯说:“这三副碗筷是李婆婆那个心上人、三婶的强子、黑子的老婆的。你们不知道,李婆婆等的那个心上人不是没来找李婆婆,是在来的路上,为救一个摔在山崖边的采药男人掉下了山崖。那个采药男人就是我父亲,是父亲和李婆婆一起安葬了那个人。”二娃和三妮终于明白了父母为什么一直对待李婆婆像亲妈一样。李婆婆看着大家没说话,只流泪。那泪水,是李婆婆一辈子的情爱。

三婶和黑子也端起酒杯,黑子说:“自从我一个人生活开始,你们怕我孤单,每年除夕都喊我在你们家过,真不知如何感谢你们。”

“乡里乡亲的,说啥子谢呀,多一双筷子的事。来,干杯!”七只酒杯碰在一起,声音真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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