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一锅汤

记不清是哪一年了，更记不清是哪一天了，我只记得是个冬天，我和妹妹都还很小。那天，屋外下着鹅毛大雪，山川河流被厚厚的积雪裹住了。许是太冷的缘故，鸡鸭猫狗等家养动物，都站在屋檐下不愿出去。简单吃过早饭，我和妹妹便踩着积雪去找邻居家的小铁和他姐姐玩。

到了小铁家门口，我们正要朝里喊人的时候，却看见小铁的妈妈正将一块经过烟熏火炕的腊排取下来，洗净放进了铁锅里，然后架在火炉上炖煮。

天啦！他们家要煮肉吃。我看了眼妹妹，拉起她的手说：“走，我们回去。”因为母亲曾经对我们讲过，凡是遇到人家吃饭或者煮好吃的东西时要赶紧离开，不要守在那里，不然会被人笑话的。

妹妹抿了抿嘴唇说：“哥，我们看一会儿吧。”显然她的馋虫被那锅肉给勾了出来。那就多呆一会儿吧，其实我也不想走。为了不被人看见，我和妹妹就藏在窗子后面，一会儿往里偷看，一会儿又贴着耳朵偷听。

过了一会儿，妹妹侧着身子，竖着耳朵对我说：“哥哥，你听，好像锅里的水要开了。”我往前探了探身子，仔细听了听，又探头悄悄悄的看了眼屋里，然后朝妹妹摇了摇头。妹妹说：“煮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开呢？”

为了早些吃上肉，我看见小铁和他姐姐不停往火塘里添柴，那些柴把火苗都堵住了，真是越急越干不好事。有水蒸气从锅盖边上挤了出来，妹妹又竖起耳朵听了起来：“哥，你听，水快要开了。”

“嘘，别出声，让我来听一下。”我把妹妹往后拉了拉。妹妹往一边挪了挪，我们都竖着耳朵聆听着。这次我好像听见偶尔有“咕噜”声从锅里跳出来。妹妹咽了一口口水：“哥哥，我听到咕噜声了，真的要开了。”

“咕噜咕噜”，这次我也真真切切地听到了。我不光是听到了锅里的“咕噜”声，我还听见了妹妹肚子里的“咕噜”声。从锅里冒出来的“咕噜”声如天籁般美妙，我和妹妹沉醉其中。

一会，“咕噜”声变成了“咕咚”声，腊肉特有的香气不停从屋里飘出来。锅里的肉快熟了！

妹妹突然背过身来，轻闭着双眼对我说：“哥哥，你听，好香啊！”“嗯，真香！我也听到了。”别不相信，香气真的是可以用耳朵来听的，用耳朵听到的香气，甚至比用鼻子闻到的还要香。

我们就那样静静地贴在小铁家的窗户边上，感觉不到一丝寒冷。我不知道那天我们在小铁家的窗外站了多久，当我们想起来要回家的时候，才发现双脚冻得根本迈不开步子，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那天，我们中午吃的是母亲熬的玉米粥，我和妹妹是母亲最听话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