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 压岁钱

作者: 汪兴旺 2016年02月26日现代散文

小时候,掰着手指盼过年,因为过年不仅有新衣穿,还有好玩的、好吃的,更有期待已久的年夜饭。

除夕终于到了,孩子们早早起床,奔走相告:过年啦!过年啦!大人们忙于劈柴担水,打扫庭院。厨间的砧板上,"噔噔噔"的剁肉声响起,那是主妇们张罗年夜饭。所有人的脸上都挂满笑,村子里处处洋溢着过年的喜气。

母亲整整忙了一下午,瞧,满满一桌子菜:鸡呀,鱼呀,肉呀,还有圆子、豆腐、青菜、粉丝……母亲说,鱼,叫"听话鱼","年年有余"的意思,过了十五才吃;圆子,团团圆圆;粉丝,长长久久;豆腐,都富;鸡头鸡爪也有说头……

开饭前,父亲见我急不可待的馋样儿,说道:不急不急,年饭年饭嘛,得慢慢吃。说完,在门前的场地上划个圈儿,在圈内烧了纸钱,口中念叨着祖宗回家过年。然后去牛栏屋给牛添点精饲料,让牛也过个年。忙完这些,父亲才在灶台上方拿下一挂鞭,年夜饭便在"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拉开了序幕。

饭桌上,碗筷酒杯一应摆齐。母亲吩咐,筷子要多抽,板凳得放稳,筷子少了或板凳倒了不吉利。另外,"话篓子"孩子,收紧"草把子嘴",别乱说瞎讲,一会儿"听话鱼"会记住好话的……

当香喷喷的菜端上桌,全家人围坐一起。祖母平日吃饭从不上桌,这回被拉到上席。所有的杯中都盛满红酒,就连滴酒不沾的也斟上一点。炉子锅里"突突"地响着,炉火映照着大红春联,映红了每一张笑脸。一家人频频举杯,相互祝福,其乐融融!

年夜饭,渗透着浓浓的年味,包含着亲情幸福。对着满桌的佳肴,吃吃这又尝尝那,不知不觉就打了饱嗝,母亲忙说: 年饱!年饱!

"噼里啪啦"门外响起了阵阵鞭炮声,伙伴们打着灯笼拜年来了,接过母亲撒的冻米糖,又笑着闹着离开了……

接下来,压岁钱就登场了。

年夜饭过后或初一拜年时,长辈将事先备好的红包分发给晚辈。相传压岁钱可以压住邪祟,晚辈得到它,新的一年里就会平平安安。

现在的小朋友会收到很多的压岁钱,过年个个成了"小财主",花不了就存进银行。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孩子,可没有这样幸运。过年穿件新衣,发了几颗糖果,就算莫大的喜悦!那时候,乡村家庭条件普遍差,稍好点的,父母在年饭后,会给孩子们一份小小的惊喜。

我家兄弟姊妹多,在生产队是欠款户,支钱很困难,父亲就将平日省下的角票攒起来。除夕晚上守岁时,父亲打开他藏得很久的木匣,从生了锈的铁夹中抽出几张纸币。发压岁钱啰!我心里一阵激动,连捡到一分钱当宝贝的小妹高兴得手舞足蹈。大姐2块、二姐1块、我5毛,弟妹们统统1毛。姐姐的压岁钱让我羡慕得眼红。父亲说,姐姐挣大人工分了,应当多给。拿到属于自己的压岁钱,反复端详着上面好看的图案,有说不出的开心。姐姐的压岁钱不让我多看一眼,似乎怕我给抢走了;弟妹的毛票也紧紧攒在手心,偷偷地看,偷偷地乐。母亲说,压岁钱别弄丢了!晚上睡觉压在枕头底下。

有了压岁钱,就幻想着买好东西。姐姐有自己打算,她要买几尺红头绳、发夹、香脂和手帕;我做梦都想一支玩具枪,只是钱不够数儿;弟妹们少得可怜的压岁钱比谁都神气,几乎什么都要买。可是,等过了初一,我和弟妹的压岁钱都让大人给收缴了,理由是,你们太小,兜里钱丢了怎么办。那时候,家家都很困难,孩子们平时很少见到钱,过年盼来几个压岁钱就很知足了,如弄丢了,会失魂落魄,弄不好还会遭父母的责骂。压岁钱让我们小伙伴惊喜、快乐,同时也感到父母的血汗钱来之不易,要倍加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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