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长了一岁

作者: 褚碧波 2016年02月28日生活散文

春节,又称“年”。过春节,就是过年,而过年照例是要到老家去过的。孩子是早已送到老家去的,我还在上班,但心好似也早已经回到老家去了,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的,一个人的时候想起去年过年的场景来,一幕一幕,种种不愉快还历历在目,于是感慨说,怎么不知不觉地又是一年呢?

好不容易捱到放假,坐在“黄蛋蛋”上往回走,满是困意,见到小媳妇儿带着孩子的,学生模样的提着大包小包的,还有操着半土不洋的普通话和邻座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的,这定是从这走出去到外地工作着的人。想到有一年我给一同学打电话,同学是土生土长的固原人,现在某大城市工作,我一口老土话过去只听那边“啊啊”地应着,然后竟然来了一句:你能不能讲普通话,我有点听不懂。我郁闷地挂了电话。同学小聚时说起此事,某同学气愤,“你不会说让他回家叫他大给他说普通话去吗?”满座哗然!想到此我一个人旁若无人地嘿嘿笑起来,惹得车上的人侧目相看,赶忙闭嘴。

故乡的村落在冬日里显得凋敝,绕村而过的小河也不复欢快奔腾的样子,结着厚厚的冰,静谧祥和的小村庄是承载我乡愁的地方。

到家扑怀而来的儿子幼小的身影,故乡的风吹黑了他娇嫩的脸庞,却也使他的双腿矫健如飞。亲切的家人,亲切的老屋,亲切的村庄……我的心静了,我的手勤了,屋里不用的东西都进了炕眼,桌子上的物件、沙发、衣柜、玻璃、火炉、地板等都变得干净整洁。我又拿出给父母和儿子过年的新衣服和新床单,父母崭新的复古唐装一上身,透着喜庆;儿子的新衣一上身,玲珑可爱;紫红底有着大朵牡丹花的新床单一上炕,高贵大气,等到贴上父亲自己写的大红春联,屋里院外,已经是极具年味了!

年三十这天照例是要到庙上去上香的,故乡庙上的喇嘛爷是出了名的“神”,和其他众神保佑着家乡的父老乡亲五谷丰登,年年有余。我这几年也跟着父兄去,捐下善款,不求神赐我一个一心一意疼爱我的人,但求身体健康,岁岁平安,福寿双全,顺便发个小财。

除夕夜的晚饭照例也是长面,谓之拉魂面,吃完马上为第二天早包上饺子做准备。我特意让儿子找了两个一分钱的硬币,包到饺子里,并神秘地说,谁吃出来谁就是这个家的“掌柜子”。儿子很是不解。

饺子包完,央视的春晚也上演了,只见好多着装鲜艳的人上来下去,你方唱罢我登场,喜庆非常。我们家的麻将也开始了,于是麻将成了主业,春晚成了副业,直到主持人满怀期待地倒计时,麻将结束,战况颇佳,志得意满地叫嚣:放炮放炮!于是八十八响的大礼炮“轰轰”地上了天,“啪啪”地四下散开,五彩缤纷,点缀得猴年星空格外美丽,这年的的确确是跨过去了,旧历年的一切不快似乎也烟消云散了,新的一年是一帆风顺、万事如意的美好愿景!

大年初一的早上,阳光格外明媚,儿子在吃饺子的时候还惦念着那两枚硬币,可惜的是他没有中彩,倒让父亲和三嫂子吃了出来,这两个人可真的是家里名副其实的“掌柜子”,这还真是神奇!

家门里的拜年分三拨。我的父辈们有的离开村庄去城里生活了,有的已经故去,坚守在这里的不多,老弟兄们也免去了俗套,凑起了一桌麻将;和我一辈的倒是人数众多,两个在外工作的堂哥引领风骚,带着队伍每家每户地拜年,吃吃核桃,叙叙家常;侄子辈的也大多跟随父母在外闯荡,很少回家过年了。于我,他们是陌生的面孔,谁是谁家的孩子,今年记住了,到明年又忘记了,这逐渐遗忘的乡音、乡貌、乡愁已是我心头抹不去的一缕忧伤。

听说,今年村里好多人都已经把土地承包了出去,给枸杞商育苗子了,故乡那些曾经的风景,黄灿灿的向日葵、葱绿的玉米,紫色的胡麻花等等都成了记忆里的永恒。社会变革发展,我想这些半辈子在土地上耕耘的乡亲们,没有了土地,他们又何去何从?我所熟悉的故乡,是不是也有消失的那一天?

风兮兮几度春秋,雪飘飘寒暑往来。一场大雪,飞扬,飞扬,飞扬,一夜之间,田园无二景,天地共一新,我整理整理心情,上班了,而空气中还残存着年的味道,对着镜子梳妆的时候,看到头上又多了几丝白发,的的确确,我又长了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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