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堆篝火好过年

作者: 雷长江 2016年03月01日散文随笔

一场清清淡淡的小雪洇湿了远方的思念,一串稀稀拉拉的鞭炮声催促着归乡的脚步。过了小年,日子便开始倒计时,我的一颗驿动的心早已飞回到那个魂牵梦绕的小山村。

小时候,父亲支援西南三线建设,从家乡辽宁去了遥远的贵州,一个叫水城的煤矿,母亲称那个坐火车要走五天五夜的地方为深山老峪。父亲每年只有一次探亲假,为了帮家里干些活,他总是选择在春耕大忙季节回来,刨茬子整地、扶犁杖播种,以减轻母亲的家庭负担,所以,每年春节他都不能回家团圆。

父亲不在家的年显得简单而寡淡,母亲食不甘味,常常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偷偷流眼泪。父亲在那边没有了我们,年更是孤独而寂寞,他一个人在职工宿舍,一碟小菜,一壶老酒,默默啜饮着那不老的乡愁。那时没有电话,也没有手机,父亲和母亲就靠一纸信笺鸿雁传书维系着彼此的感情,每逢年节,借助两地书表达着心中的祝福与牵挂。

父亲这一去就是三十年。

后来父亲光荣地退了休,我们一家才开始团聚,才开始快快乐乐地在一起过年。那年腊月父亲杀了年猪,包了豆包,做了豆腐,还特意在年关的时候赶着他的那辆毛驴车赶了一趟农村大集,挑选了中意的红色对联,买了烟花和鞭炮,还有我们爱吃的水果蔬菜满载而归。到了家,父亲像个孩子,乐呵呵地挨个拿出来放在炕上显摆一番,年味儿就在他的满足里浓了。

然而最难忘的还要数除夕夜。父亲慢慢将炉火点旺,我们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围坐在炕上包饺子,电视里中央台新年联欢晚会的高潮一浪高过一浪,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盈满了温暖和温馨。迎新的钟声要敲响了,父亲抱起早就劈好的劈材柈子,在院子中央拢起一堆篝火,熊熊燃烧的火苗照亮了夜空。我们哥几个撕开鞭炮,找出引线,然后绑在竹竿上,夹在砖头间,在那堆篝火的照耀下点燃了烟花爆竹,震耳的鞭炮声、缤纷的礼花、弥漫的火药味儿将小院的除夕之夜点燃。母亲敞开了房门,站在院子中央喊着猪鸡猫狗,向着天边北斗七星双手合十,祈愿着明年获得更大的丰收,祝福着家人新的一年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眼下,年真的近了,老妈的电话一遍又一遍地询问回家的日期,老爸已经准备好一垛晒干的劈材柈子,声称今年还要拢起一堆篝火,欢欢喜喜地过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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