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欢喜

作者: 白音格力 2016年03月12日现代散文

有些人,有些爱,就像自然风景。

沈从文写给张兆和的情书说,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张兆和曾三番拒绝,沈从文就是爱,一味地爱。这样的爱对女人而言,无疑是最美的风景,若正好喜欢,这爱便近乎神圣了。叶兆言的小说《一九三七年的爱情》里丁问渔对雨媛的爱也是这样的神圣,“他只想付出和表达,不在乎回报和结果,只要能爱就心满意足,只要能爱就万念俱灰”。

这样的风景是稀世的好,那种好,不但是对被爱的人来说,更是对付出的人来说。付出时心地明朗,无牵无挂,就像一首诗中的最后四个字,“寂静欢喜”。

张茂渊对李开弟的爱,也有着寂静的力量。张爱玲曾在《姑姑语录》中提到张茂渊的一方淡红色的披霞,那是姑姑与李开弟的定情物,姑姑一直珍藏身边。在《姑姑语录》的最后,张爱玲写她叹了口气,说:“看着这块披霞,使人觉得生命没有意义。”是的,太过细碎的时光,辗转半个世纪,日光清瘦的岁月,披霞能挡几许素寒薄意。

看过一个作者写这旷世情爱,说“时间已将无数事件浓缩成珠,保存下来,留给两个相爱的人,一起在黄昏里细数,哪些是云卷云舒下淡淡的喜悦,哪些是车马喧嚣声中思念的悠长,还有那些红尘往事与年轻过的容颜”。看着心中描起锦缎画卷,仿佛前尘往事都被绣上花好月圆,明媚风光。大幅的山河美意,草木葱茏,涧溪清流,两个身影,掩隐花木中,春风和畅,秋水泛波,都不忍心呼吸,明月也不敢别枝,怕惊了雀,扰了这一卷亮丽的爱。

可是这一卷锦,到底是凉的。人这一爱,唯一枝可依,可又无所依附,只有空荡荡的岁月,盼老的心都有了,到底是凉了又凉。可是张茂渊就这样在一幅画卷里,清悠自持,自成一景。

不甘有过的吧?心凉也有过的吧?空身50年,78岁成为他的新娘,这最后的风景,芳华暮春,能看的人也只有自己了。

面对一处赏心的风景,眼里春花烂漫,心里蝶舞蜂鸣,但于惊心动魄的那一刻,迎来的是一下刻的静默,继而会心一笑,满心满意。这样就很好。人也是一处风景,大不同的是,太过于动心动肺,计较纠结,难有这样的自赏安静,所以浮躁袭来,针刺眼目,心生疮痍,继而风景不再。

我曾想写一篇艳丽的小说,“我”在她离开之后,守着窗台,养些花草,要半窗蔷薇,旖旎地开;四壁简朴,挂一件桃红色毛衣。这一室,一人,风光无限,人物繁华;寂静时,与毛衣跳舞。这故事之外,可能她曾有过深爱,她曾渴望与一个人穿过的毛衣过一辈子的冬天。即使不被深爱,“我”仍愿意,心融朗月,目濯空花,寂静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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