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偷换

作者: 李豪逸 2016年03月30日伤感散文

年华似水,倒映千载春秋;年华似水,追逐江水东流。

流年,时光在钟表的轻响中从指缝中析过,太匆匆。

曾以为流年二字的重心是落在“流”字上的,因韶华流淌,一去难回。春日,时间踏泉水解冻的叮咚之声而化;夏天,时间伴江水弄潮的呼啸之音而去;秋时,时间随秋水漾开的层层波纹而散;冬季,时间抱檐下冰凌的缓缓融化而落……

流年,由多少时光的点滴汇聚成河,最终流入历史的海洋。

逝者如斯夫,往事匆匆,不过尔尔。伸出手掌又握紧,意欲抓住时间之一寸,奈何当手掌再次展开时,掌心,却是空空如也。

门前柳树的嫩叶,树上啼莺的绒羽,还有那树下孩童手中的弹珠,稚嫩如斯,亦是无法赢得流年的怜悯。一切都走不脱的,不就是那无处不在的时光。转眼秋,秋叶黄,苍老的叶乘着飒沓的风,落入树畔的水塘;弹指秋,秋羽旧,光泽不再的乌羽在一次贴近水面的滑行中掉入奔涌的江水;奈何秋,秋意留,不再圆润的弹珠在最后一次玩耍中滚入屋侧的水沟……都不见了踪影,没留下痕迹,消失在了万千世界中,无人问津、无人知晓。柳树不会拾起落下的黄叶,黄莺不会衔回脱落的羽毛,同样的,长大的孩童也不会寻找滚入水沟的弹珠。流年,默默地收下了遗落的一切,卷着那遗落的记忆一同奔流。

流年在煮一壶以岁月为名的酒,将遗失的稚嫩随着酒香的飘散而抹杀了,一切沉没在时光的长河中,微小到溅不起一丝浪花。

而不知过了多久,在偶然的一日中,我才发现我错了。

“流”此一字带来的仅是无可奈何的悲戚与一去不返的孤寂,但流年所意味的,远非如此。

重新审视这熟悉的两字,直至其出现了一种久违的陌生感。这重新的感受,让我的目光聚焦到了从前被我忽视的“年”字上。

年”本身就有一种厚重感,那是岁月无情的沉重,亦是历史积淀的厚重。好似立了千年的兵马俑,沧桑而凌厉。又似一座山峦的沉稳,无声而浩大。而当一座山峦流淌起来时,便让人不由得叹服于时间的伟力。年华它默默地守望着,漠视芸芸众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年之所在,定有回忆随行。多少烟雨楼台,承载前缘今爱?虽是非成败转头空,但昔年旧梦却难忘。柳叶会忆起那生育哺养的枝条,羽毛会忆起那曾经翱翔的蓝天,那滚入水沟的弹珠,也会忆起当年嬉闹的光景……无边的思绪,随一阵唤作年岁的轻风,漂泊天涯。

江水东流不复回,而年华流转,轮回不息。冬尽而春返,夏去而秋来。泉解知春至,叶落知秋归,夏蚊成雷迎风雨,冬雪染却一江白。四季不断轮转,交替无尽年月。在那构成年华的每日中,亦有轮回的气息。日出日落,残夜夕霞,年是一种成环的姿态,日月起落间,又是一朝滴落在历史的海洋里。但同样的,新的一天也随那滴落的声响从虚无中诞生。

柳树叶黄叶落,逢春又添翠绿;啼莺羽干羽蜕,来年又着新羽。落入江河的羽毛顺流而下,会以另一种面貌重现世间。虽千古王侯尽尘土,但江山辈有才人出。流年就是如此,生生不息。

生命的希望是从死亡的沉寂中重生的,流年以其独特的方式告诉我们:人世短,人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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