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故乡

近来思绪里总是飘来一朵云，那云似一方别在胸前的手帕，干干净净。近来点点滴滴敲下的文字总是带着海的味道，虽然不如老白干那么浓、那么烈、那么独特，然而，我还是为她痴，为她狂、甚至为她放弃多年执着追求的梦。站在阔别三十多年海边的故乡，生命的追忆如眼下飞舞的芦絮，除了喟叹，剩下的只是心里的那份挥之不去、召之即来的浅唱。啊！我海边的故乡，天蓝、水蓝、心更蓝！

是呀，有谁不喜欢自己的故乡，别说那里的一草一木曾经牵动了多少人的心，单单那间生于斯、养于斯的老屋还有屋后那片苍翠的竹林就足够让生命去咀嚼、回味和追忆的了，更何况站在岁月背后还有一片宽阔的海域，更是令人思接千载、遐思淼淼而陶然忘乎哉！所谓月是故乡明，一个“明”字道出了故人的故乡情、故乡思和故乡愁还有故乡爱！爱恨情仇也好，思念清唱也罢，总之，我海边的故乡，始终是我生命魂牵梦绕的地方。

记得在六七十年代，从外地回来探亲的父亲经常带上渔网、渔具去海边打鱼，我们兄弟相随其后，当活蹦乱跳的大鱼小虾置于背箩和网兜之时，我们自己仿佛也成了大鱼小虾一般，一阵欢呼雀跃之后，就来到裸露的沙滩上寻找海星海贝之类的海货来玩，一天下来，总是收获满满。有时甚至还有意外发现，在乱石堆里经常有野鸡野鸭出没，有一次我们竟然逮到了一只受重伤的白天鹅，那天鹅将死之至，发出的哀鸣之音令我们感到极大的恐惧，我们试图把它放了，但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还是看着它在筋疲力尽中死去。后来我们把它带回家来腌制，那味道真是不一般，可以称得上是美味佳肴。当然，关于海边更多的插曲不仅仅限于此，还有潮起潮落和海上明月共潮生的故事。是的，海边长大的岁月，总是令人难忘而深深怀念。

尤其到了芦苇成熟的季节，远远望去，它如一个儒雅的学士，对着大海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一如亮瑜再世。在它的四周，前呼后拥的是那些弯腰曲背的柳枝，附庸风雅，阿谀奉承。更值得一提的是，来到海上或者坐在垒高的海堤上，看过往的船只和成群结队的海鸟挥舞轻盈的翅膀，翻飞于海面而发出的呢喃，生命与心灵在顷刻为其忘乎所以。是的，为此，在若干年前，我就写过一篇阳光、芦苇和海的文字，现在想来依旧清晰如昨。我不敢说，我的海边故乡如婺源那样桃红柳绿，如诗如画，但也一定是原汁原味、不缺乏可圈可点之处。用个比方来说，婺源是世外桃园的话，那么，我的故乡就是一座花开四季的大观园。大观园里群芳压艳，生机勃发，梨花与海棠相竞开放，引来海鸟和虫唱无数。所谓烟柳画娇，所谓牧童短笛，与之相比，实在是野鸡至于凤凰一样。更况且那里有举世闻名的狮子林，硬是将故乡的美打造成了绝世的美人。

是的，不可否认，每个生命心中故乡是最美的，因为他是悠然自得的生命摇篮，生命在那里长大、记事和成熟。生命无论舍弃谁，离开了故乡养育的土地，情感就不会生根发芽。当然，我也不否认，故乡的追忆里并非一切都那么好、那么善、那么完美，它也有丑陋的一面，然而，生命与灵魂的长进与提升，让我们忘却了曾经，这或许就是人与兽不等同的原因吧。我清楚的记得海边出生的我，快乐多于苦难，悠闲多余劳苦。至于其他的一切早已被海风、海鸟还有跌荡起伏的芦苇以及深蓝的海域所风干，剩下的只是随岁月远去留下的那带着海味的匆匆行走的思念和脚步！

我不妨可以这样说，海边的故乡是生命里的一条船，无论是起航还是扬帆出海，都牵动心里的那根弦，只是长短和松紧不同而已。我不否认这些年为了生活的奔忙而放松了对故乡的牵念之情，然而却无法转移我对它的注目与关爱，哪怕我见过真正意义上的海，还是觉得故乡的海最美。这就像生命里的艳遇一样，情人再美也美不过长期的滋润和厮守。是的，一曲《故乡的原风景》让我充满回家的欲望，尤其是小提琴家马思聪所演绎的《思乡曲》更是让精神和灵魂在充满深爱里眷恋回归。

或许是到了不惑之年，亦或许是这些年经历了太多的人情冷暖之故，促使生命更加怀念过去的以往：芦苇、大小不一的船只、海鸟的呢喃、还有海风、海水以及林林总总的风景包括篱笆墙和后院向对应的狮子林，这一切都出现在三月的风和梦里。我不知道现在的那片竹林还在否，如果在的话，我想在某一天我会带上琴弦去探幽一番，也不枉童年亲梅竹马所带来的快乐时光。

也许此刻默默吟诵台湾诗人席慕容的诗歌乡愁能慰藉灵魂的滚烫，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故乡的面貌是一种模糊的怅惘，仿佛在雾里挥手别离。的确，故乡于我就是一支清远的笛，总是在有月的夜晚响起，但不同的是我没有诗人心中的茫然，至于乡愁更是无从说起。因为我知道，诗人与大陆隔海相望，所以乡愁自然难免。而我只是生命的另一种存在或者说是迁移罢了，没有所谓的政治气息在里面，所以想去想回全凭心灵做主。

既然近日总是梦见海边的故乡，那就不妨学学苏子乘风归去，等生命到了那里，再看看是不是原来的风景，小路也好、轩窗也罢，是不是昨日的模样，当然，海堤上或者落潮的沙滩上无论如何要去走一走的，这样，只有这样才能了却心里那份长期的牵挂。哦！海边的故乡，我要回来了，梦里你伸出热情的臂膀拥抱我，给我一个春暖花开的景象还是让我面朝大海伫立去辽望？或者还是向以往和过去那样，把海风、海水的气息将生命与灵魂来个酣畅淋漓的灌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