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磨湾的初春

作者: 光其军 2015年03月02日优美散文

又去了一趟水磨湾,是在初春,与那个秋季的去,隔了年和季节。湾里的山,依旧是巍峨冷峻,只是这个季节,瘦削了一些,大抵是山上的那些树褪光了叶子,还有那些茅草的枯黄。这些物象直抵灰白的逼仄的天空,也承接着迷蒙的空气,使得上午的阳光悬浮其上,成就着一幅不一般的油画。

那流淌的水也消瘦了,河床宽了,那些大小、形状不一的石头,全都裸露了出来。我一见到,就惊诧,这些本与山体结合的石头,因水的作用,那么的不安份,竟然远离母体,一走就是多少米,一下子就经历了若干斯年。石头之间的空隙,长有一些水杨柳,它们仍在生长着,但枝丫也是光秃秃,黑黝黝的了,上面几乎附有飘下来的枯枝和破布条、塑料袋这类的东西,多少伤害了一些风景。不过究其附着物的高度,不难看出湾里来水时的高度,那该是汹涌澎湃,宏伟壮观,真是一匹咆哮着的烈马啊!

这个时候,进入水磨湾,阳光温和,行人极少,静静的,我以为却是最好,她少了城市里的芜杂,没了平日里的吵闹,也少了那风声雨声的。不由觉得水磨湾,像是一位端庄的少妇,正笑吟吟地迎接着我,而我拥入她的怀抱,内心深处就感觉,她仍然拥着一颗少女的欢愉心,原来她也以她的自然洒脱,恰到好处地显着本色的好处呢。

破旧的村庄又老了一岁。黑色小瓦上的瓦楞又长了一点。门柱的声音又哑了个节拍。那个开门的人坐到了屋内,不再在外晒太阳。只有一条黑色的狗,漠然的盯着我看,我在行走着,它也不跟着,只是一味地将沉默继续到底。有个候车的村人见我们来,迎着我们一行问候,有人拿出茶杯讨水喝。那人进屋去,拿出尘封着的去年的干茶。那干茶经过开水的一冲泡,立马恢复俏丽的身姿,在杯中愉快地飞舞,沁人的茶香又氤氲开来,立马让人想到了不久后茶山的青翠来。屋外就是一大垄的茶树地,一大片的青翠,阳光打在上面,青翠欲滴的样子,着实怜人喜爱。

沿湾走的路,都是山石砌成的,一边是流淌在石缝间的水,一边是地,上面种有油菜、茶叶和蔬菜。再上一点,就是稀落的几户人家,门前都有几棵树,是樟树抑或是些板栗树。门是虚掩的,离屋不远的山坡上,有人在砍木头。声音“哐当哐当”的,传出了好远,又被山挡回,湾里便是余音袅袅了。湾里的平地上,一群放假的孩子无处可去,就在上面,用一架梯子横着,在做前后移动的游戏。孩子们因地制宜的创意,令我看得呆了,不由就停下了脚,本想走过去与孩子们逗玩一番,不料一个讲孩子不听话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了。一抬头,就见一个老者握着手机正在与谁通电话,正待我想听真切的时候,旁边站着的孩子,猛一把抢过老者的电话哭着说,我听爷爷的话,我做完了作业。孩子这一说,我就明白他的父母还在外面打工,还没回来呢?老者,瘦削,精神却饱满,孩子,精灵,充满着希望,但身后的老屋,显得古朴沧桑,有一股炊烟正在黑色的小瓦上升腾,盘旋。这诗意般的炊烟,屋顶上的庄稼,才是每个人温暖的港湾,这才是家啊!

我嘴嚼着这脉脉的情味,缓慢地走向湾的深处。不远就是一潭平静的水,深处暗黑的青苔,与浅处鹅黄的青苔,分明着层次。一些黑色的幼小的蝌蚪,静默在水底,是谁用一根棍子击打了水面,令潭水涟漪重重,蝌蚪们惊吓得四下奔逃,像是水中瞬间开出的花。这个初春,湾里也只有蝌蚪先知春天了,我呢,就从蝌蚪身上感知了春天的况味。

在水潭边,我还看到了倚靠一块大石头,立在水中的一株清郁的菖蒲,它几片细而长的蒲叶临着水面,被春风拥着,一点一点地轻打水面,这是在告诉湾里的水,是春天来了,还是在将它的一脸娇羞倾诉于水?水面平静,菖蒲无声,似乎一切都含在了平静里。但我知道这平静里,应该有着春天的躁动,这是一种不可阻挡的伟大的生命运动。

挡在面前的酸梅树枝我不想拂开,就将它紧握手心里,但我却不能将它视为己有,它是生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人类应当尊重,不应嫉妒,它属于自然的,人类与自然的和谐相处,自然才会更美好!再看那根树枝,那上面密着的黄豆般的疙瘩上,早就悄悄地开了几条缝儿,过不了几日,几番春风一吹,定会绽开那幸福的小手。

我不想走了,只想在满树枝的疙瘩下静站,看一看它们听见春天的呼唤,兴高采烈的样子;也想在静静的水潭边,看蝌蚪怎样地变成了青蛙,看水边的菖蒲,怎样挥舞它如剑般的手,击打零落水面的尘土;想拥着春风,吹暖整个的水磨湾,并将满山的荒芜吹绿。想着吹皱一湾的水,让一湾的幸福回家。还想着我能看清走过的一些人,能看见将要走来的一些人……

初春的水磨湾,单纯的像个姑娘,我若是春风,我便会用我的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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