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菜的滋味儿

作者: 樵夫 [文集]2016年06月16日散文随笔

周日,到超市采购,偶然看见货架上摆放了一排干菜,品种不下五六种,有茄子,豆角,葫芦丝,梅菜等等。于是,想都没想,随手就拿了一袋蕨菜薹,放在筐里。回家后把蕨菜薹洗净用热水泡开,嚯,湛青倍儿绿,急忙下锅,用旺火炒了一盘,端上餐桌一尝,咯吱咯吱的,既鲜嫩爽口,又咸淡适中,仔细咂摸,齿间还溢出一丝淡淡的大自然的清香,且愈嚼愈香,套用一句带有诗意的话说,那一刻,我仿佛是在咀嚼春天……

小时候,家里穷,供应也差,一到早春青黄不接的时候,即使在菜站拿着副食本儿排大队,买回来的也无非就是黄豆芽绿豆芽之类。那东西,倘天天吃,顿顿吃,搁谁谁都会烦。为了让一家人吃好,吃的有滋味儿,母亲常在头一年蔬菜最便宜的时候晒些干菜,比如茄子干儿,茄子皮,豇豆角儿什么的。母亲晒这些东西很有讲究,先是该切片儿的切片儿,该切条儿的切条儿,然后放在太阳地儿里晒,等晒得差不多了,就用一根白线把它们穿成串儿,挂在阴凉通风的地方晾着,直到小风一吹哗啦啦响才算干透。到了来年春上,母亲会在全家人都觉得肚子很素的某一天,用她晒的干菜炖一锅香喷喷的肉让大家解馋。那些干菜和肉炖在一起浸饱了肉汤,吃起来真香。

干菜里面最着名的当属梅菜,梅菜炒肉,梅菜扣肉都是脍炙人口的美食。我家有个邻居,南方人,她家每年都要做一些梅菜,有时也送给我们尝鲜,母亲觉得好,就跟她学,她做梅菜大都用棵儿比较小、心儿不太瓷实的白菜,有时也用包了心儿的芥菜,她说在南方老家用的最多的是刚开花儿的油菜挺儿,掐尖儿,味道最好。她做梅菜的方法十分简单,先是把菜根儿削了,然后剥去枯败的老叶儿,清水洗净后把菜对半剖开,放在阴凉处晾着,水分一干就开始腌制,腌制的方法和北方人腌雪里蕻差不多,一层盐一层菜,一层盐一层菜……最后用重物把菜压实。大约腌十四五天左右,把菜从缸里取出挂在绳子上晾晒几天,差不多七八成干就行了。

腌了梅菜自然少不了做梅菜扣肉,这道菜其实并不复杂,先是把梅菜泡洗干净,再把五花肉洗净,切块,加葱姜、桂皮、花椒,白酒等佐料,然后放进砂锅加水大火烧开再转小火慢炖半个小时,拿出后趁热刷上点儿老抽再放到煎锅里,肉皮向下小火煎炸,炸至金黄取出放凉,最后把泡好的梅菜铺在碗底儿,再把放凉的五花肉切片码在梅菜上面,入蒸锅大火蒸半小时即可出锅。梅菜扣肉是道美食,吃起来鲜香滑嫩,肥而不腻,别有一番滋味。

再有就是晾干豇豆,选上好的鲜豇豆,先用开水焯,焯熟后捞出用凉水拔,然后挂在铁丝上晾,晾干后略一回潮就能储藏。用干豇豆蒸肉,炖排骨鲜香扑鼻,味道极佳。

我的母亲早已不在人世了,但她留给我的这些咀嚼的记忆,我却总也忘不掉。我常常想,母爱的伟大仅仅用“教育”“呵护”“无私”等等这些形而上的东西就能概括吗?母爱于我则是一种实实在在的东西,就像这干菜,看到它我就会想起母亲,因为那里有母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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