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雨

作者: 刘爱荣AIR 2016年07月08日现代散文

我本是不喜欢槐树的,因为那个“鬼”字,总让人心生怖意。小时候,就听长辈们说“槐木不上梁”,因为“槐”中有“鬼”。一些肉肉的小虫又总会不时从槐的树冠上悬根丝垂下来,老人们说,那是“吊死鬼”,心便更怕了。最令人生怖的是村头的那棵大槐树,因为邻着生产队的牲口棚,不知道是什么讲究,每每有牲口生产,人们便会把包裹幼畜的血淋淋的衣扔到大槐树上,更添了悚然的鬼气。所以,每每经过那棵槐树,我都会先竖起了毛发,然后是一溜小跑,生怕被鬼捉了,也悬于树上。

大学毕业,定居在了石家庄,竟听人说,槐树是石家庄的市树。实在不明白好好的一个省会城市,有高大挺拔的白杨和婀娜多姿的杨柳不选,怎么竟选了鬼气十足的槐树作了自己的名片。

老公却是极喜欢槐树的,他说甜甜的槐米,清脆的槐叶哨,韧韧的槐豆,是极惬意的童年。

于是,我便想见一个顽皮的男孩,伶俐地爬上一棵老槐树,摘一串初绽的槐花,斜倚在树杈间,甜甜地吃罢,然后摘一片翠叶,含在口中,吹出随意的小调。几个在树下早已流了口水的小伙伴,仰望着,不停地催促着。急了,便威胁着,撼着树干。于是,男孩急忙丢了口中的槐叶,采了一串串槐花丢下去,树下的小伙伴们便奔抢起来……

我不再讨厌槐树了。

而爱上槐树,则已经是人到中年了。心的躁动逐渐沉寂下来,柳如少女的婀娜,杨似少年的挺拔,而槐却是沉稳的,正合了此时的心境。

初春,冰雪乍融,柳便耐不住了一冬的寂寞,梳理起了被寒风吹枯的秀发,系了丝绦,对着镜子美了起来;杨自是不甘的,便会在某一日暖阳之后,就一夜间绿满枝头了。杨花柳絮,漫天飞舞。

槐只是极慈爱地看着这两个俏皮的少年,待他们尽了兴,才慢慢地取了笔墨,开始绘制自己的水墨丹青。深褐色的枝桠上先着一点淡淡的绿,留一些花洒的阳光落在行人的身上,是春的暖。那绿慢慢地随着季节延展开来,逐渐变成了墨色,阴凉变得浓密凝重,遮了夏的炎。

七月的石家庄已经进入了暑期,炎热而潮湿。槐花雨的季节到了。那是槐默默的恩典。不谙季节的月季花只管艳艳地开着,并不理会人们燥热的心境。槐则是沉稳持重的,将一串串淡绿的槐米挂满枝头,那是槐春日里叶上枝头时的绿,不,更淡了一些,在闷热的夏季,溢着的是视觉上的清凉。

石家庄进入了槐花雨的季节。

这是石家庄最美的季节。公园、街头,整个城市变成了一卷散着槐香的水墨画,无论你是步行还是开车,徜徉在卷中的你,心一定是醉的。醉于了满目的清爽,醉于了怡人的清香。

槐的花期很长,丛丛簇簇的,含蓄地含苞,含蓄地开放,含蓄地洒落,能持续一个多月的光景。于是,石家庄便有了一个多月的槐花雨的季节。

说是槐花雨,因为槐的花是簌簌洒落的,不像随风飘落的桃花,带着一帘凄婉的愁绪,槐花落得像雨,清清爽爽的。

一场夏雨,树干变成了越发厚重的的深褐色,蓝天,碧叶,满地的槐花……

七月,来石家庄吧。嗅一嗅满城的槐花香,掬一捧飘落的槐花雨。

欢迎投稿,注册登录 [已登录? 马上投稿]

阅读评论你的评论是对作者最大的支持!

相关文章

必读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