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的藤

作者: 白禹 2016年11月19日散文随笔

村庄的藤,鲜活了一个村庄的生活

在村庄,藤条是无处不在的。在院墙、篱笆上,在菜地、庄稼地里,在田埂、山坡边,处处都有藤条的身影,装饰了村庄的每个角落。在村庄,一根藤条的长相可谓纠结,多为不规则形状,又多匍匐于地上,或攀附于木上生长。

藤条多么的平凡,既没有树干的挺拔,又没有青草的芬芳。藤条多么不起眼,既没有果实的成熟,又没有花朵的娇艳。一根藤条,似无关一个村庄的荣耀,无关一个村庄的幸福。一根藤条,还有讨人嫌的地方。藤条长上了院墙,伸进了菜地里,长满了田埂壁上,村庄人家便不乐意了,拿起镰刀割向藤条,藤条便纷纷陨落。在村庄,藤条无言,静守时令,它们蔓延过一座幽深的篱笆,爬过一片浓密的庄稼地,在被人流放的地方葳蕤生长。

一年,集市上有商贩高价收购青藤。老老少少别一把柴刀进山里收刮青藤去了,那些在往年只有牛羊才钻得进去的藤条窝,让村庄的人给踏平了,山里的青藤悉数遭到洗劫。人们将从山里收刮来的青藤粗放处理,蒸煮,剥皮,晾晒,打包,最后一肩挑上赶集贩卖。在那个年月里,就是这一根根小小的藤条,换来了村庄人家所需的油盐酱醋,也换来了小儿女的糖果、红头绳和新衣裳。

藤条在村庄里惬意地生长,时间久了,便成为了村庄里的一份子,到了夏天,瓜藤占领了菜地,红苕、洋芋藤覆盖了庄稼地,野花藤霸占了山坡。牛羊放进山里,在藤条窝里上蹿下跳撒欢,到晚不肯走出来。村庄的人砍上一捆柴,割上一抱草,末了便是随手扯上一根藤条束上,将柴草往村庄里盘去。

藤条的生长十分迅速,一铺张开便是无法收束了。藤条将一个村庄揽入怀抱,让一个村庄沉没在纤纤柔荑之下。但藤条的生长恣意而不恣肆,得意而未忘形,藤条匍匐,成就了树干的挺拔;藤条的绿荫,映衬了青草的芬芳;藤条的铺张,托起来一颗颗成熟的果实。

村庄的人,在与藤条为伴的村庄里,便是像藤条一般匍匐地生活着。在我幼年的时候,认了几十里外一个村庄的人作干佬儿,后来家里生活不景气,春节便再没有去干佬儿家里拜年,我与干佬儿家联系的纽带便被割断了。想到曾给我起了一个名字的干佬儿,我便觉着自己也是村庄里的一根藤条。在伸展往另一个村庄的路上,我的根被生活的刀无情斩断,便只得一路飘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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