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那片花海

作者: 贺楠 2017年03月31日现代散文

年少时,心中的花海是农家麦地里葱葱郁郁的绿。麦苗吐穗了,远远地,似乎闻到白面馒头甜甜的清香。是大片幽绿的田野里,山坡上不小心泼上的鹅黄。寒食前后,油菜花摇曳生姿,那馥郁的香气曾芬芳我多少童真时光。是株株怀孕的苞米,自豪地伫立在块块田畴里,散着长长的棕发,在秋风伴舞下,唱着“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的诗句。是稻田里金灿灿的收获,沉甸旬的稻禾羞赧着头,释然地笑着,那笑容承载了多少汗水浸泡的希望。

想起童年的稻田,我就想起灶房的竹箕里,那莹白软糯的米面糕。饥寒岁月里,八个褴褛孩子狼吞虎咽时,母亲爱怜地眯着眼,褶皱地脸上绽放的幸福是别样的花海,是经年历月里,儿女记忆中永不凋落的一朵心花!

那时,坐在家乡牵绊的井里,固守着一方洁净的睛空,总以为自己生活的地方就是整个世界,心中的花海是故土的一花一木,一砖一瓦,和那困窘滋生的淳朴与童趣。

长大了,插上青春的翅膀,才知道,除了故乡的青山绿水,还有远方未知世界的旖旎精彩。

我于是幻想去看三毛笔下的撒哈拉。漫漫天际黄沙,古老神韵的尼罗河,绮丽多彩的大型璧画,大漠高直的孤烟,长河壮美的落日……为这片心中的花海,多少个梦里我问着三毛,能否带我去撒哈拉,看那里花落知多少?

好想去听海哭的声音,听海拍岸的怒号和释然的欢歌。最想听的是海轻柔的细语。在清晨海面洒满霞光傍晚落满余晖时,坐在海的对面,像恋人一样静静地,深痴地聆听心与海的对话。或裸足漫步在浅水软绵的沙地上,掬捧清凉的海水,任它们从指缝飞溅,似珠贝莹亮的笑脸,那瞬间会想起海子,想起那句: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在《见与不见》的诗文里,在《那一天》的歌声里,我邂逅了雪域最美的情郎,唏嘘于他的缘浅情深,惊叹于他的旷世才情。佛珠、经筒、梵音、菩提树,还有雪原上那大片见证爱情的格桑花,美丽的让人旋晕神往。我像课本上掰玉米的小猴子一样,还没收获沙漠的苍凉凄美,大海的伟岸深邃,就又心驰于雪山上神秘的花海。憧憬着一个又一个心中的远方!

就这样一路憧憬,一路羁绊,跌跌撞撞已人到中年,心中的花海犹在,而梦已远!鲁迅先生说过:人生最痛苦的是梦醒了无路可走!

幻想、彷徨、期盼、纠结……慢慢地明白,一生漫漫,一生苦短,有些梦能圆,而有些梦始终在路上。有的梦是要用青春诠释,有的梦是要用勇气扬帆,有的梦是要用信念坚持。哲人说,成长就是自己与自己和解的旅程。既然蹉跎了岁月,放逐了梦想,在心里植悔种烦,又岂能收获远方!不如在心中修篱育菊,静守平凡与恬淡。

喜欢忙里偷闲,一椅、一几、一茶、一书、一歌,在后院阳台上看一朵花含苞、浅放、绚绽、凋落;看吊兰、紫竹……一天天繁茂清幽,心悠悠,意悠悠。形无力在路上,就让心在路上吧,在笺笺书香里,感他人的恩爱情仇,品世间的悲欢离合,在曲曲悠扬的旋律里,荡涤心灵,抚慰伤痛,在平淡生活里,以一朵花的姿态形走,默守着这份岁月静好,何尝不是花样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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