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常生活

作者: enyabletimes 2017年04月15日生活散文

这已经是第三次倚在河堤的大理石栏杆上欣赏河面上的那一群野鸭了。随着春日渐暖,花儿次第开放,我也放慢了生活的脚步,奢侈到间隔不长时间就会到河边散散步、赏赏景的程度了。

三月,寒气渐消,春风一遍遍在柳枝上皴染着缠绵的情怀,那些沉默僵硬了一个冬季的柳枝便柔了、软了,眉眼间顾盼生辉起来。不几日,已经是“拂堤杨柳醉春烟”了。我是在春日休闲的一天傍晚背着落日的余晖,和女儿一起来到河边散步的。

夹河,这条发源于栖霞市城南的大灵山及郭落山脉,全长65公里,流经整个福山,下游转北,在福山城北2公里处与大沽夹河汇合,直到开发区入海口的外流河,承载了我太多的记忆和目光。因此在旧区改造,需要新买住宅时,我还是选址在了夹河附近。

往年,雨量充足,河水终年丰沛。冬季,冰封河面,光洁耀眼;夏季,河水汤汤,奔流不息。风和日丽天气,垂钓者一竿在手,气定神闲,错错落落坐满了夹河两岸。更有浣洗的大姑娘、小媳妇,光屁股洗澡的小男孩出没其间。

夹河,是我休闲散心锻炼身体的好处去。工作了一天的乏累和生活的烦恼往往就在沿着夹河的兜兜转转中轻轻卸下了。夹河,也是我生活智慧的来源地。常言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有些人生的开悟就源自于对夹河那不经意的一瞥。盛夏雨季的间隙,我常会去夹河的大堤上,看无畏的勇士站在波涛汹涌的洪水中,奋力捕捞随同上游水库开闸泄洪一起被冲出来的体型硕大、金鳞闪烁的游鱼。看它们在洪水中身不由己的张皇,看它们落网时徒劳的挣扎、无奈与叹息。水是游鱼的世界,但是它们却在自己的世界里迷了路。

近年来随着降水的锐减,夹河水位也在日渐下降、萎缩。放眼望去,远远近近裸露的河床似沙滩上搁浅风干的游鱼,透着悲怆与无助。不久,这些地方就被成片成片长势旺盛的芦苇占据了。

因为少了河水,加之周边生活废水的污染,这条曾经碧波荡漾、滋养过无数生灵的河流逐渐变得无精打采、面目可憎了。

我去河边散步的次数明显减少了,甚至中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最近的几次散步。

寒冬的余威还没有完全散尽,不时盘桓在阳春三月的天空,送来一场措手不及的倒春寒。于是,大街小巷的行人穿戴厚实,俨然又是一副冬日模样。但春天毕竟来到了。春的脚步,和着季节的韵律旖旎而来了。

芦苇,仍如冬日里那样横倒竖卧,枯黄破败。但河床中央面积不大的水域上几个游动的黑点立刻吸引了我的目光。这是什么?我手扶栏杆,眯起眼睛引颈细看。不是海鸥,也不是家鸭,莫非是野鸭?这一发现让我心中一阵窃喜。这么多年来,这是我第一次发现夹河里有野鸭。我拿出手机,把拍照界面拉到最大限度,看到的也只是周围被一片芦苇包围的水域中几个不真切的影像。,

再次见到野鸭时,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它们绿色的头部和背部蓝绿及古铜色相间的羽毛了。显然,几天不见,它们个头见长,阵容也有壮大的趋势。它们有的在水面上缓缓地游动,偶尔用扁长的黄喙啄食一下水中的食物;有的把喙插进背后的羽毛,像一只随风飘荡的小舟逍遥江湖;有的展开双翅,灵巧的两足凌空般在身后划开一道雪沫样的浪花;有的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在我不注意的地方机灵地钻出水面;有的双双振翮空中,低回盘旋,抒写着无与伦比的欢畅和写意……

春风,终于吹散了寒气,知晓春江水暖的不止野鸭,还有芦苇。这几日,河中的芦苇也陆陆续续冒出了嫩绿的芽尖。一场细雨后的河面可以看见孵出不久的小野鸭水中觅食的身影了。这些小野鸭保持着高度的警觉,稍有风吹草动,马上就闪进身边的芦苇不见了。

夹河,这条丰水期一度没过拦河大坝的河流,现在已经成为野鸭的家园。河床里浓密的芦苇丛是它们孵化的摇篮。我不知道对这变化是应该欢喜还是悲哀。尽管有人说野鸭的到来是因为夹河的生态得到了改善的原因,但是我还是禁不住有种隐隐的担忧,我担心未来的某一天,夹河,连同夹河上的野鸭,会像古丝绸之路上的楼兰古城一样,堙没在岁月的滚滚黄沙中,成为最终的一个传说。

晚风习习,花香细细,吹落的花瓣飘飞在大理石铺砌的河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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