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开

作者: 何亚兵 2017年04月16日情感散文

下班的路上有着一大片的建筑工地。工地上自然到处堆满了砖沙瓦石,一座座高楼就这样拔地而起的。

不经意间,发现工地的间隙透着一处金黄,定睛一瞧,原来开着那么几株柔弱的油菜花,开得虽孤单却热烈。

又是油菜花开的季节了。想起幼年时曾经还吃过油菜呢。二三月份,油菜将要开花了,奶奶每每提起她的小脚颤巍巍地走到油菜田里,打回几把油菜苔。当然是用香油清炒了,炒成七分熟就香味扑鼻,柔嫩可口了。倘若再加点香菇或木耳,那就更好吃啦,是难得的佳肴。爷爷也很高兴,我们爷孙都喜欢吃,这么一小盘就够爷爷捻须泯酒一个早晨了。不过奶奶炒油菜苔的时候不多,奶奶说费油。于是,更多的时候,我们吃的是油菜粥。把油菜苔洗净切成段切成块,和着米一起放水放盐煮成菜粥。因为是菜粥,奶奶就不用炒菜了,可奶奶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清闲。奶奶的小脚一趟又一趟地来来回回,洗涮、晾晒、打扫、收拾、放鸡、喂猪,一个大家族的事务啊,没片刻安宁。

还记得奶奶一口一口地喂我吃菜粥。儿时的我讨厌菜粥那碧澄澄的怪异颜色,不喜欢粥的清淡寡味。奶奶于是在我的粥里滴上点酱油,哄着我说,大孙儿乖啊,吃得多,长得快啊,长大了帮奶奶上街买东西呐!一边把粥里的菜苔挑出来吹吹热气再喂到我嘴里,坐在板凳上不安分的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奶奶呢,喂一口,就像完成了一件重任似的高兴地笑着,奶奶一笑白头,这一笑,却不知何时就印在了她的孙儿心头。

奶奶是在一个寒冷的二月走的,没等到油菜花开。六岁的我还不懂得生与死的界限,却懂得了离别的残酷。多年后突然想起,我还没有帮奶奶买过东西呢?奶奶生在旧社会,裹了小脚,一辈子都没能上过街、赶过集,想必奶奶对那一方陌生而繁华的街市有着深深的渴望和遗憾吧!

又是油菜花开的季节。我远远地凝望着那几株柔弱的油菜花,孤单却热烈地盛开着。直到轰隆轰隆地搅拌机开过来碾压过去,我才如梦方醒,有点不舍与可惜,不过转瞬一想,花开就会花谢,花的盛开就预示着一步一步走向凋谢。

奶奶在那个艰苦的年月盛开过,为了一个家族的兴盛开放过,虽柔弱却并不孤单。如今她的子孙们在她的抚育下走出了田园乡土,也在各行各业四面八方盛开着。

盛开在一个油菜花开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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