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春来早

作者: 路军 2015年03月12日优美散文

去年4月份前后,乍暖还寒时,我们一行向北,到一处山乡采风。当时,满坡满岭的杏花已经隐去,云朵一样的梨花簇拥在山间,异常醒目。脚踩大地,心情舒畅,放眼四野,春天的气息在春风中氤氲不已。如今,有一个春天到来了,过往的美景还在眼前。

在希望的土地

我们的车子过了一处小桥,前面的车子忽然慢下来,转向右侧的有些狭窄的小路,放着大路不早,“葫芦里卖什么药”,我问同车的老胡,他也拿不准。眼光越过河川,我以为从前面的河套穿过,去那边山里采风了。

车子在一处农庄前停下,下了车,一望空阔,若脱笼之鹄。清新滋味的地气在太阳的温暖中缓缓上升。一场春雨刚过,土膏微润。双脚踩在田边的土路,冬天的坚硬已经消失了,微微松软。田野平畴,视线无碍,辽阔通达。远山如黛,在早春的时光中,等待盛装的时刻。不远的田畔,停着两辆拖拉机,车上,地里,一些汉子忙忙碌碌,似乎没有功夫搭讪我们这些从城里来的“闲人”。

我跟着一些人走上前去,看个究竟。拖拉机仿佛一头巨象,身后牵着硕大的车斗,两个汉子站在车斗边沿,不时弯腰接过地上农人甩上来的复合肥,剪开,抓住袋子一角,用力一抻,复合肥哗啦啦落进车斗,再一甩,空袋子如飘落的大鸟,落在车边儿。不大一会,复合肥已经冒了尖儿。

我问了田畔间歇的农人,才明白,这是一处农业产业项目示范区,眼前的几百亩田地要种黄芩。一听这话,我脑海中已经浮现了童年的情景,每逢夏秋,我和一帮小伙伴,扛着锄头,取山岭中挖药材,黄芩,远志,柴胡,桔梗,庞风等等。几年生的黄芩,根子粗得像枯干的藤萝,棕黑色或者土黄色。本来数量不多,就越挖越少,山山岭岭的脑顶子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疮疤。如今,农民兄弟的眼界和环保意识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土里刨食,已经不再拘泥于传统农业的束缚,在市场大潮中历练,像一个个娴熟的弄潮儿。

我问:“怎么销售呢?”一男子回答:“我们跟着订单走”“有风险吧?”我有些担心地问,“种啥没风险呢?当然有,”男子直言相告,“就怕遇到暴雨、雹灾,黄芩这东西不怕旱。但是,太旱了也不行。”“那怎么办”,我想他们一定会有办法的。“哈哈,旱了,田里有机井,咱这地儿,暴雨轻易不来,来了,修好排水沟,也没事,雹子一走一道线,我在这儿生活了多年,这块地几乎没有雹子,真要来,也就是砸坏了叶子,黄芩这家伙,命硬,没事的。”

正说着话,一辆满载农用肥的拖拉机,嘹亮着嗓音,向田野跑去,一圈圈地绕着农田转,身后,复合肥洒落田里。我的眼前,已经浮现了一株株蓝紫色的黄芩花儿竞相开放的情景。我还看到了农民兄弟辛勤种植的黄芩已经结出了丰硕的果实。

春暖时节踏春来

离开农业项目区,我们的车子继续朝山里走。太阳暖融融的,阳坡上的山杏树隐隐浮起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绿,在山野中轻轻地流淌,像一弯节奏温暖的小溪,老胡感慨道:“怕是小杏子已经有黄豆粒大小了吧!”忽然,我的眼前浮现了如蒙古包一般的梨花,在山腰中杂树之间盛开,一团团的,簇拥在一起。给单调的浅色妆点一些新奇。“那都是酸梨,我去过那儿,”老王说,“有一次秋天,一老哥领着我,我跑到那上面,摘了不少,人家山里人不当好的,咱城里人喜欢。”

看着山上大小树木挤满了地儿,蓝色的天空,冰雪消融后,轻快流淌的溪水,老王话匣子一开,颇多感慨:“还是这地方好呀?山也好,水也好,人也好。也没雾霾,空气清新,植被茂密,野果子多,在这地方生活,保证神清气爽,那些烦恼事,就被这绿色给过滤没了。”这一话题,立刻引起了一车人的共鸣。有人说,等退休后,就搬到山里来住,享受绿色的温暖。还有人就反驳,说,你才不会舍得你那坛坛罐罐呢?要是想来,就别等退休后。“不等退休后,那我凭什么养活自己呀!”说的人们哈哈大笑。

而我陷入了沉思,这植被丰富的山里与我们而言,是什么?我们鲜有时间来山里接地气。以至于身上都漂浮着一丝丝的浮躁与不安,纠结和困惑。一个人的根少了土壤和水分,也就少了自然和纯朴。

在一处山腰,我见到了一大片的核桃树,此时,树梢上有的突出嫩芽,有的钻出嫩叶,盘曲的样子仿佛小鸭子的脑壳,在风中伸缩。老王抄起一根枯枝,在地上划拉着什么?我一问,才知道,他在寻找去年秋天落下树的山核桃,如今,山核桃手串时髦,引得许多城里人跑到山村去转悠,希望捡拾到一些质地坚硬、花纹好看的山核桃。可惜,落下树的山核桃多数被老鼠叼走了,老王双手空空,遗憾之情浮上眉头,他有些不甘地说:“看来,来晚了,秋天刚下树就来。”我说:“那也未必,来的人多,恐怕再多的山核桃也不够呢?”

我们继续往深山里走,白桦树亭亭而立,间伐枝条留下的大小不一的岁月疤痕,犹如一只只黑色的眼睛,在深邃的目光中安静地注视着我们。一条微微流淌的小溪水穿过白桦树下的草地,在阳光中闪闪烁烁,犹如调皮的孩童在嬉戏。草色朦胧,地上冒出了星星一般的野菜,披形的的针叶煞是喜人,好几个同行者禁不住蹲下身,剜起来。

一阵喧闹,抬眼望,一帮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跟我们叽叽喳喳地打着招呼,在广袤的群山面前,如一只只小麻雀,原来是更早的一些踏青者,大约十几人。

而我,则希望在早春的山里,我们真得像一只只与大山和谐的鸟雀,不要过多惊扰它们安静地生活。

杜鹃花开

在城里久了,与乡土就有了隔膜。居于一室,不会闻到山里的花香。

早春,杨柳嗅觉灵敏,早早穿上了新装,在山谷里蜿蜒出一道绿色的河流,杏树的叶子还小,还没有铺满山山岭岭,一眼看去,山似乎单调了性格,不过,就在你有些倦怠之际,忽然,一丛丛的山花打动了你的心灵,你禁不住高喊:“快看,杜鹃花。好美呀!”

在溪水南岸的小山腰,一树树的杜鹃花如淡妆高雅的仙子,在灌木丛生的山坡,傲岸而立。山顶缀着零散的青松,磨砺风骨,婆娑的柳树,顶着蛋黄色的云髻,在风中摇摆,还有些翘首而望的杂树,散落其间,皴墨若染。怎门看,都像“浓妆淡抹总相宜”的一副国画。

在我的眼里,画儿的主角自然属于杜鹃。古代诗人的眼里,杜鹃似乎总与惆怅凄苦哀伤相系,“杜鹃啼血猿哀鸣”,“月落山深哭杜鹃”,难道,个人的坎坷境遇带来的情愫非得强加于那看似柔弱的杜鹃身上吗?自古至今,杜鹃花承受了多少文人墨客的沉重思想。去掉那些层层叠叠的沉疴吧,还杜鹃清丽雅致的本色。

这是北方的山杜鹃,纤长的枝条蓬勃向上,一些花苞还羞答答的,蜷缩着身子,但一丝深红色的花蕊已然急不可耐地冒出来,迎接这春意怡人的季节。一朵朵粉色的小花,簇生在枝端,如翩翩欲飞的蝴蝶,卵球形的花瓣宛如孩童的一双双小手,护佑着细如触角的花蕊。叶子还看不见,一朵朵的杜鹃花宛如春天的使者,以俏丽活泼的个性,在北方粗犷山岭中,展现清新美丽的风姿。

我们几个漫步花丛,有的凝神相望,在花朵之间寻觅青春年华的身影,感悟生命的可贵;有的站在花前,不时提醒同行者,给那一瞬的笑靥留下永恒的印记。

从半山腰下来,还依依不舍,我的相机不时调焦,一次次撷取美丽的身影。老胡就说,山里面有的是,就怕你看够了。果不其然,隔了一道山梁,一大片杜鹃花映入眼帘。在密密的杂树丛中铺展成一片花海。

我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何杜鹃花喜欢这里呢?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建国后,辛勤的林业建设者一代接一代在这山山岭岭之间洒下了无尽的汗水,满山植被丰茂,各种树木安家落户,杜鹃花喜欢这一片美丽的家园,她用满枝绽放的花儿,来表达这份感激之情吧!惟愿如此,我还希望,来这里采风,游览的朋友更加小心地爱护这里的每一植被、每一只鸟雀,等等,把自然生灵当成自己的朋友,让绿色在一年四季更加绚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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