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窗

在办公室里，无论要干什么，只要走到窗前，抬头就能看见松花江。

六楼不算高，但前面没有什么遮挡，一样看得很远。百米之外的松花江岔子，千米之外的松花江干流，都会尽收眼底，还有它们所揽在怀里的大片土地——江湾。因为没有村庄，也少有树木，江湾是那么广阔，一眼看不到头。而远近不同的几所看地的房子，成了目光的落脚点，由一个到另一个，像踩着垫脚石过河，一直把人引到地平线，引入随意的想象中。

为了能经常来到窗前，特意把暖瓶放在窗台，只要倒水就得过去，那样就会不自觉地看向窗外，有点感觉就会驻足片刻，出神发呆。那是什么都忘记，什么也都在的心理状态。

此时，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地平线上迷雾蒙蒙，能看到的远处大为缩小，好像被圈住了。但，还没长出苗的土地在雨中更黑了，边上的一小片一小片的草地也更绿了，向东南伸展的江岔子，左岸的小树林，郁郁苍苍，颜色深重，比较晴天时的样子，好像被雨水泡胀了。这场雨是要强调什么吧。我知道，过不了几天，绿色会潮水般覆盖整个江湾，涌动成浩瀚。

江上竟然还有一条小船，正慢慢向我开来，应该不是开，是顺流飘来，雨中的大江因此活了。小船自有它不得已的理由，它知道一条大江带给了它什么，比较起雨休所得是值得的。而我也有不得已的时候，也想过值得不值得，却总也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吧，此刻，能站在窗前就好。

慢慢地，小船走出了我的视线。

雨，下了一天，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那么有耐心，不冲刷掉什么就不会收兵的样子。我感到雨像丝线，更像一种目光，拉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