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有一张去威尼斯的船票 你敢去吗

作者: 顾西城 [文集]2017年11月13日原创散文

09年我上初三,新闻上播威尼斯的葬礼,在不久的将来威尼斯会被海水彻底淹没、消失。西城专门买了一个精美的册子,开始搜集威尼斯的图片,打听机票的价钱,他说他一定要去一次威尼斯,看了那些泛着涟漪的图片我说算我一个。

然后从中学到大学我们一直都是同班,大学学的是编导专业,结果活生生被他上成了摄影专业,为了他环游世界的梦想。我们的套路一般是先定一个目标,比如丽江,然后计算去丽江的车票、食宿、玩耍,合计出一个数字,再然后就是各种接私活赚外快,等资金凑够就立马动身去穷游,潇洒飘逸,穷游回来就更加的穷,干干净净的穷,然后再计划下一个目的地。大学四年学没上好钱没赚到但着实转了好大一个圈——周庄、西塘、锡林郭勒、婺源、杭州、桂林、大理、厦门、拉萨。

16年我们毕业,散伙饭后西城递给我威尼斯的小册子,曲别针一页一页的别着叹息桥、黄金宫、彩色岛、圣马可教堂。最后一页罗列着机票啊、食宿啊什么的,我忽然想起来09年的贡多拉大概才30欧吧,现在已经涨到了80至120欧,贡多拉的价钱涂了又涂改了又改,我忽然意识到为了这张船票西城已经花了整整七年,而且还在继续。借用一句台词:自从遇见你,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更加靠近你。只是这次他一改往日的穷游策略,林林总总加起来需要三万多块,对于刚刚毕业的学生来说,绝对是一笔有分量的数目。

毕业后我们同在一家公司上班,同样勤恳刻苦,勤俭节约,一年下来也攒的差不多了,期间我交了女朋友,女朋友很漂亮也很懂事。西城也有机会找女朋友,而且那个女孩跟他初中时的暗恋对象非常像,我女朋友也有意撮合他们俩,周末看电影逛公园都会叫上他们,最后她向我抱怨说西城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像个木头。但我看得出西城对那女孩是很在意的,事实上他还是颇为浪漫的,我问他为什么装傻?他说还差一个月就可以去威尼斯了。我说其实再加把劲你可以带她一起去呀,多浪漫!

西城猛吸一口烟问我会不会带女朋友去威尼斯,我当然不会了,虽然我女朋友也很喜欢威尼斯,虽然我也知道会很浪漫,浪漫到能把我女朋友感动得稀里哗啦,我甚至可以顺势求婚。但是等浪漫回来我的彩礼钱都没了,而且理论上一个子都不会剩的,到时候有多浪漫就有多伤感。原来西城没有那么潇洒,我不敢做的他也不敢做,他甚至不敢喜欢那个像极了他暗恋的女孩,是怕失去威尼斯?还是怕得不到女孩呢?最后,西城说最后一次吧,回来就好好过日子,如果决定好好过日子,那威尼斯又是什么呢?

一个月很快的,西城打印离职申请的时候还礼貌性的问了问我,八年前我年少轻狂,一年前我了无牵挂,但是现在不行,前几天我女朋友说她父母想要见见我,让我做好心理准备。今天早上我的老板找我谈话,夸我很能干,说我很有前途。没有犹豫我说我女朋友下个月过生日,你帮我留意点礼物,贵点没关系。

见过父母后我和女朋友就订了,女朋友安慰我说什么时候我们有钱了,有好多钱,不差那三万块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去威尼斯了。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很有钱呢?什么时候才能不差那三万呢?老板会不会打电话来催稿?我们会不会有孩子?我们会不会老了?等到那时候威尼斯还在吗?

我不是在问你,也没埋怨生活,我爱我的女朋友,她很漂亮也很懂事。西城呢?在坐贡多拉吧!其实翡冷翠也不错,有空你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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