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小河

作者: 徐满元2019年09月26日散文随笔

我的故乡坐落在一个小山包上。因故乡为典型的丘陵地形,故梯田便分布在几个大小不一的山包之间。其中与我们祖祖辈辈居住地南北相对的一个较大山包叫壶嘴。两边的梯田便从高到低依次排列开来,到最低处便形成了一条或窄或宽的小河。

小河虽小,可她却像一根扯不断的银线,将一个个快乐的日子串起,挂在我童年的脖颈上,让我如数家珍般永志不忘。

记得最早与小河亲密接触是在我上学之前,我的“四爹爹”(与我爷爷是同胞兄弟,又排行老四,故名)喜欢于春暖花开之际到小河唯一一个水闸处去用蚯蚓钓一种叫“赤兔”的鱼(该鱼类似现在常见的戈雅鱼,只是体态更胖,皮为灰黑色,如今故乡已很难见到),而我总仿佛小尾巴一样紧跟其身后。我最乐意干的便是每有鱼钓上岸,我便与鱼一样蹦跳着去抓鱼然后竭力将其放进鱼篓。

稍大点后,小河上的那座摇摇晃晃的独木桥便成了测试我和男女小伙伴们胆量大小的太平。随着不断长大的我们一次又一次从桥上走过,我们的胆子也仿佛春夏之交的毛桃越长越大,直至红灯笼般将秋天照亮。

我到苏州上大学之前,在故土生活、学习了20年。其间,我就像小河这根弦弹出的一颗音符,围绕着小河活蹦乱跳。尤其是夏天,那简直是跟小河形影不离——钓鱼、网鱼、摸虾、逮黄鳝、踩泥鳅、捞猪草(一种河生酷似海带的水草,猪喜食)、游泳……小河从没有陪我们玩够的时候, 只要我们愿意,小河永远向我们小伙伴们张开温情的怀抱,任我们嬉戏打闹,小河从不皱一下那清秀的眉头。

而每遇天旱或秋冬之际水流量较小时,我们则常“乘河之危”,通过筑堤坝拦水,然后将其导流到河边的水田里,好让其改道流入下游,如此便可把某个河湾或较深点的积水潭排干——积水量小的就用盆、桶等器具将其舀干,大点的则要请求大人帮忙用水车将其车干,如枫树凼、杨树凼等。最激动人心的是目睹水将干未干之时,较大的鱼儿在水面飞梭般窜来窜去,进而“犹抱泥巴半遮面”的诱人情状——运气好的时候能截到来自洪水期从放鱼塘里逃进河里的青鱼、草鱼、鲢鱼等,其次是鲤鱼,大多是鲫鱼、鲦鱼以及不知名的小鱼、螃蟹、虾子、老鳖、乌龟……还有在水尽之际从河岸洞穴里爬出来的黄鳝,就连藏在泥巴里的泥鳅也在不断用锄头搅动中浮出泥面,乖乖当起了俘虏。好在这种涸泽而渔的方式,并不会影响小河的生态与鱼情——待打扫完战场,收获好全部战利品,便立刻将拦水坝撤除,小河随即又在不断下流的河水的安抚下忘却了刚刚遭到的洗劫。而前赴后继、视死如归的鱼虾们又会来这里游戏玩耍,“前车之鉴”对她们而言似乎并不存在。

今年正好是我离开故乡到外地求学、工作30年整。30年来,随着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实施、农民进城务工的普及,不少良田得不到很好的打理,少数甚至被抛荒。“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家乡水利失修已是不争的事实,加之个别企业造成的水质污染,小河自然难逃厄运:如今的小河,要么被淤泥蛮横地霸占,要么成了芦苇和野草的乐园,要么河堤细如棉线甚至残缺不全。那不多的还算清澈的河水怯怯地流淌着,像个行乞的孩子,人们都躲她远远的,再也见不到昔日的风采。上次回家过春节我去看她时,仅见到几只小野鸭和水鸟还戏栖在她的怀抱,未将她嫌弃。仅这点生机便点燃了我的灵感,写了首名叫《冬日故乡撷趣》的小诗:“冬日故乡小河里的芦苇群/是一群头戴素花的窈窕女郎/三五成群地站在小河的街道旁/窃窃私语、摆臀扭腰/几只远道而来的水鸟/偷偷摸摸快速投入她们的怀抱/那溅起的水花/可是他们随手抛出的/一枚枚白花花的银两/为的是买来芦苇群们千金随风一笑”发在《大别山诗刊》2014年秋季号。这对我和小河而言,也许都算一种纪念和安慰吧。

年已半百,我的恋旧情结越来越浓。小河昔日的风采经常出没于我的梦境,最后定格为一首名叫《故乡的小河》的诗:“一条梳在故乡后脑勺上的长辫/与袅袅炊烟一起/构成故乡飞越时空的双翅/一把抱在故乡怀里的独弦琴/日夜弹奏着乡村变奏曲/叫田野变成了快乐的舞池/一位故乡眼皮底下的魔术师/让波纹荡上了老农的额头/将浪花栽进村民的心窝里/一匹挂在故乡脖颈上的洁白哈达/在四季风的吹拂下/为故乡带来无穷无尽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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