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萱雪满头

作者: 马浩2019年10月10日情感散文

香椿,一种落叶乔木,其味芬芳,我想才有如此美名。有香,便会有臭,自然就有臭椿了。大约此名听来不雅,因而简称为椿树。

大自然真的很奇妙,同门为椿,其途不一,是谓龙生九子,各不相同。椿树,在乡下,颇不受人待见,因其贱生速长,材质粗疏,不堪派用,最多不过用来打床。而香椿就不同了,香椿的叶芽可食用,民以食为天,能吃即能换钱,香椿因叶而贵,深受人们的青睐。

通常所言的香椿,指的就是香椿的叶芽,那可是一道不可多得的春之美味,时令佳肴。清明前后,树木发芽。起始,椿树芽似乎是香椿芽的模仿秀——青梗红叶,乍看之下,即可乱真,相信城里人肯定分辨不出来。开水一烫,便可见其庐山真面,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父亲好酒,春日,喜欢香椿芽佐酒。家前院后,父亲栽了不少香椿树。香椿树,皮黑如土,同父亲的肤色相仿着,有时,见父亲手扶着香椿,感觉香椿就是父亲的影子,似有所悟,因何古人以椿喻父了。

父亲喜食香椿,对香椿树就格外用心。秋后,父亲总要把树围翻挖起来,以便风吹日晒,雨露浸润,大雪封盖,春日,土细如沙,土虽未变,可此土非彼土了,已蕴含日月精华。父亲说,这比上一遍粪还要好。香椿吐芽时,父亲便有活干了,他用废旧的塑料袋子,把枝头的香芽罩住,以防寒霜。我望着枝梢的袋子,袋中红红的嫩芽,感觉塑料袋如同子宫,香芽在子宫里,胎儿般舒展这手脚,左蹬右踹,恬然地汲取着春日暖阳,一日日地茁壮,顶胀了袋子。此时,父亲满心欢喜地开始收获。

在我的记忆里,香椿芽的吃法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最常做的就是香芽拌豆腐。豆腐最好是盐卤豆腐,香芽用开水淖过后淋干,用刀切成碎末,用同样地方法把豆腐切成碎丁,加细盐两相拌合,一道时令小菜便大功告成了,省事而又快捷。小的时候,我不大喜欢吃,闻到香芽的香气,上头欲呕,不过,香芽炒鸡蛋,炸香椿鱼,我倒是爱吃,父亲骂我嘴刁。

香椿树长得很慢,似乎岁月不从它身边经过。而今,家前院后地香椿树,不过碗口粗细,可父亲却老了,满面褶皱,苍苍白发。一日回家,老远就望着老父,倚坐着香椿树抽烟,缕缕烟雾缭绕在白发间,渐渐散漫,消失。我忽然之间,莫名地想到唐时牟融的诗句“知君此去情偏切,堂上椿萱雪满头”,不禁有些黯然。转念一想,满头雪的椿萱,毕竟还在堂上,甚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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