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漓江

作者: 杜文涛2019年11月03日散文阅读

置身漓江,陌生中感到了几分熟悉。也许是梦中多次来过这地方吧,这第一次亲身游历的山水。

离开磨盘山码头,游艇便顺江而下。游艇电视屏幕上放着电影《刘三姐》,舱里回旋着歌仙的笑声,舱外交叉重叠闪过秀峰、树林、屋舍、石桥、牧童、农妇组合成的田园风光,一如舱内屏幕上那闪过的景致。

江里有打鱼的人儿,戴着斗笠,站在四根长竹绑成的船上,放着鱼鹰,垂着钓钩,一半猎着鱼,一半悠着闲。

沙滩上有成群的水牛走动着,那沙滩,全然被绿草覆满了。

牧牛人躺在兀起的一块褐色树根上,随手折片树叶,卷在唇上,林梢上便越过来声声壮家小调。

两边的山,耸耸的,独独的,有的独立成峰,有的组装成景。山体皆石,但石头上却都长树,树小无冠,根系裸露,随岩赋形,绝壁而生,青草嵌缀,苔痕点染,褐黑中透着绿意。

山是绿的,江水是绿的,山映在水里,水里便长着山,江水碧沉沉的,清澈透明,清得像壮家女那清俊纯净的眸子。船儿驶在江水里,遇上倒影,又似乎驶在山顶上。山上的棵棵树木,丛丛野花,都映得清晰分明。游艇驶来,碧波跳荡起来,山影、树影、花影一齐抖动起来,鞠身弯腰,互相追逐,你拥我抱,倒影也散开了。船儿过了,水面又恢复了平静,倒影又从江底下浮出来了。

温柔的天,终将下起了雨。雨不大的,淅淅沥沥,山便开始淡了,幻化在了蒙胧里。袅袅的雨雾没有根,却长得极快,从树林里,从水面上升腾飘曳,翻飞弥漫,两岸的山便成了虚无缥缈的淡影。雨点儿溅落在江面上,倒影随潋滟的水光一点一点地升到江雾里去了。

江边长满了美人样阴柔灵秀的凤尾竹,翩翩凤羽,纤纤明丽,生机楚楚,款款摇曳。漓江因有了这净玉般绰约的凤尾竹,便添了淡雅,添了氤氲,添了诗情画意的水韵。凤尾竹因有了漓江的影印陪衬,便多了婆娑舞姿,多了轻歌曼吟,多了温文尔雅的情韵。烟雨蒙胧,斜风细雨里,白雾裹满了细枝柔茎,露珠缀满了密匝竹叶,柔弱似水,儿女情长,耳鬓厮磨,喁喁窃窃,衬出万般情意,千种柔肠。

风过处,有山歌声从山坡上飘来,曲调声韵仍是歌仙的原汤原水。侧耳细听,终听到了段男女对唱:“唱句山歌逗一逗,看妹抬头不抬头,有心抬头哥就唱,无心抬头把歌收。”“有歌就唱不怕丑,短笛横吹不怕羞,谁人禁得风流路,除非漓江水不流。”再听,船走远了,歌也听不到了。

有洁白的水鸥从江边榛芜中扑棱棱飞出,贴着江波,轻灵得如同滑移的音符。水鸥似乎想为游艇领航,飞远了,便又在江边石头上、树枝上歇落下来,一俟游艇走近,鼓翼而起,时而追波逐浪,时而扑闪双翅,腾向空中,回首频频地啾鸣。

两岸的山,像人、像猴、像鸡、像瓶、像螺、像莲、像冠……形似神似,似人力赋捏成似的,却又是人力难完成的。上苍造形,也许,给人类暗示着什么秘密吧!

“看马郎,看马郎,问你神马几多双?看出七匹中榜眼,能见九匹状元郎。”拐个弯,一幅平整如削的石壁画屏迎面而来,其上青、黛、赤、黄、白相间有致,如一幅天然自成的画图。解说员说画上有九匹神形皆备的马。我走上船顶甲板,极力辨认,无奈目力呆拙,看出五匹后就找不出来了。此景名为“九马画山”,我想,此天成半壁丹青画本就不是为我等凡夫俗子看的,所以我也就难看出它的根本来。

奇峰林立,山回水转,翠竹茂林深处,隐现出一个小镇。导游说这是兴坪镇,是阳朔的老县城。石级顶端,散布着古色古香的竹楼,再向上看,古建筑中夹着色彩斑斓的现代建筑,田园街道,山光水色,绿树翠竹中,隐约可看到青褐色古砖砌就的墙垣、寨门,镇上人不多,个个衣鲜面白,鸡啼鸟鸣,犹如世外桃源一般。不知陈毅那句“愿作桂林人,不愿作神仙”,是不是在这里写下的。

雨还在断断续续地下着,雾还在江面、山间飘拂着。在这如此美妙的境地里,人和神究竟有多少区别?我觉得,就像这云和雾一样,云降下来就变作雾,雾升起来就成了云。 

欢迎投稿,注册登录 [已登录? 马上投稿]

阅读评论你的评论是对作者最大的支持!

相关文章

必读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