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蜕

作者: 任崇喜2019年11月12日散文随笔

夏日雨后的早晨,适宜看蝉蜕。

在上学的路上,我们经常捉蝉,让眼睛顺着树干上下搜索。不经意地,就会发现蝉正沿着白杨树往上爬,肥肥的,通身发着金黄色亮光。当爬到一个枝丫上时,它便停在那里。不久,蝉整个身体,来回地抽搐几下,背上立刻裂开一道口子,露出来的背上,那一层保护甲的颜色,在很快地变化着,先是极淡的绿色,一会儿变成深的绿色。接着,它的头钻出来,前面是一双透明发亮的大眼睛;脚出来,整个身子在慢慢地活动,最后是未出壳的蝉尾,在使劲地抖动着、伸着。蝉把它出壳的上半身腾空向后仰去,敏捷地向前扑来,再用前脚抓住蝉壳用力一抽,白嫩的蝉尾就抽了出来。刚出壳的金蝉,除了背上那一层保护甲外,全身都是灰白色,翅膀折叠着,缩在身子的两边。但是很快,就发生了奇迹般变化,它的翅膀逐渐大了起来,很快盖住身子。蝉的肚子在不停地颤动着,身上的颜色,由浅而深地变化着,渐渐变成深绿色,变成棕黑色,翅膀上,出现图案精巧的斑纹,排列很整齐。

很多时候,因为上学时间要到了,我们等不及它完成这个过程,便把它从壳里揪出来,甚至揪出来后随手掷到地上。现在想来,不知应不应算是一种残忍。留在一旁的蝉壳,透明发亮,闪着金光。

多年以后,书本告诉我:夏天,蝉产卵后一周内即死去,卵经过一个月左右即孵化。孵化后若虫掉落地面,自行掘洞钻入土中栖身。在土中,它们要经过漫长的若虫期。据说,美国有一种蝉,要为此等待十七年。在黑暗的地下,蝉未曾见过碧绿的叶、娇嫩的花,只为金黄金黄的阳光下,像鸟儿一样飞翔,像所有能发出声音的生灵一样歌唱。漫长的等待,漫长的煎熬,才换来暗蝉声,难怪它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喧闹和炫耀——— 在生命最美丽的时候。

写至此,我想到一个词:蝉联。

想起蝉联,就仿佛看到林子里的蝉壳,无序或有序地排列着,在夏日的阳光下,成为葳蕤季节里不显眼的部分。蝉蜕下的一只只壳,或高或低地排列在树干上,仿佛一个仪式,华丽地向天空宣告自己的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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