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飘香的腊月

每当进入腊月，农耕文化发达的家乡似乎都听到了除夕的脚步声。此时，渭河两岸城镇乡村的袅袅炊烟缭绕盘旋，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年味醇厚的浓香。俗语说“腊月是个落月”。确实，同样的一个月，但腊月总是让人感觉比其他月份要少几天似的。不知不觉间，鼻翼里便会冒出年的味道，大人小孩都感受到年带来的新春的气息。

家乡的腊月如一卷水墨画，从伏羲画八卦里开启了中华民族文化的风俗中走来，从麦积大佛视野里飘飘的雪花中走来，从大地湾结绳记事的创造中走来。“凝寒迫清祀，有酒宴嘉平。宿心何所道，籍此慰中情。”家乡习俗有“腊月八，家家户户啪嗒嗒”之说，按照老黄历，人们除吃腊八粥外，还要进行掐娃娃、打腊疙瘩的习俗，寓意祈祷岁岁平安，五谷丰登。从吃腊八粥这天开始，年的味道在日渐逼近的年关越发的浓郁，它好像无处不在，奔走在人们忙碌的欢声笑语里，充斥在黄土地每一缕空气中，唤醒了沉积心底的乡思和执着的信念，就像那盆冬天里不灭的炭火，燃烧着激情，点燃着希望，在黄土地的每一方角落升腾起红彤彤的憧憬。

腊八过后，街头年味越来越浓，各地的集市人头攒动，春联年画、大红灯笼、瓜子糖果、鱼肉蔬菜等年货等销售红红火火，大家忙着蒸煮烧烤、油炸煎炒、祭祀打扫，处处沉浸在盼年的快乐气氛中。有些人家开始杀猪，每到此时，邻家的小孩都会围过去观看，场面甚是热闹。猪杀完后，主人会做一大锅土豆烩猪肉，让邻里都来尝尝；有些家里开始磨豆腐、煮酒（自酿甜酒）、做凉粉；有些猴急的孩子开始燃放鞭炮，在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中，人们提着大包小包步履匆匆，见面相互询问年货置办的情况。从一张张洋溢着幸福的笑脸中，你会感受到春节古老习俗散发出的经典魅力。

当你走进家乡的乡村，则更能体会到腊月里年的味道，是那么古朴，那么绵醇，那样诱人。“年关催人诸事忙，乞儿结伴扮灶王。敲竹歌嗓门前舞，赏钱好言禀玉皇。”腊月二十三，家乡习俗便是杀献灶鸡送灶神爷上天的日子，也是家乡百姓要忙的一天。《中华全国风俗志》记载：旧历腊月二十三日，俗谓小年节。是晚各村各户，无不祀灶神者，名曰祭灶。主祭之人，必为家长。礼拜时身后跪一幼童，双手抱一雄鸡，名曰灶马。在我的记忆里，祭灶是一件比较神圣的活动，父亲会带着全家一起祭祀灶王爷、门神爷、祖先，为家人祈福，图个平安。每年例事基本一样，父亲首先叩头毕，向灶神祷祝数语。然后一手握雄鸡之颈，将鸡头向草料内推三次，一手将凉水向鸡头倾洒。鸡若惊战，便谓灶神将马接受。其实，此时将要牺牲的鸡都在战战兢兢，灶王也就顺理接受礼物了。此外，家家户户还要进行烙灶饼，献灶糖等活动，这些也是我们最喜欢的事情。这天过后，一家人就忙碌起来。母亲打扫房子、找村上手巧的村民剪窗花、糊窗户，等这些做完后，院子屋子焕然一新。

过了腊月二十三，大人小孩开始掐着指头数天天了。此时，最热闹的地方就是街上集市。如果你到集市上抬眼望，那置办年货的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南来北往的人呼朋唤友，结伴而行。一街两行铺面里都布满春节的商品，琳琅满目的年货给街道穿上了年的新装。男人们忙着买烟酒两脚生风，女人们选衣服挑鞋袜不亦乐乎，孩子们买玩具、购花炮，手舞足蹈。看那些孩子拽着大人的衣角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小脸冻得通红却依然兴奋快乐。街道上的喧闹声、叫嚷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还有那扩音器里的劲舞歌曲混杂在一起，组成一片欢乐的海洋。那红红火火、无不洋溢着年的气息让满街的中国红格外醒目，让你从心底赞叹中国腊月独特的魅力。

腊月的日历一页页撕去，除夕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家乡各家小院里的炊烟越飘越高，香味愈来愈浓。随着年的脚步越来越近，急不可耐的孩子们忙着把他们的新衣服拿出来，盼着他们的压岁钱，红彤彤的脸蛋上写满了幸福和甜蜜。大年三十对家乡人来说是个神圣的日子，家家户户习惯清早起床洒扫庭院，接着上午赶抢集，下午贴春联、贴窗花、挂年画、贴门神、装饰庭堂；再下来就是迎接先人的时刻，接纸、续香、献饭、守岁等。“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如今细细咀嚼王安石的《元日》一诗，感悟作者从新春佳节的欢乐气氛入手，抓住人们喜迎新春佳节的三件事——燃放鞭炮、饮屠苏酒、贴新春联来表现春节的喜庆气氛和人们的喜悦心情，诗句简练，笔墨节省，具有很强的概括力，而且也使所要表现的人们喜迎新春的热闹场面变得非常生动形象，真是文坛大家风范。

除夕，是腊月的极致。树捎上不停地闪着火星，鞭炮声此起彼伏，不断升腾的烟花在上空怒放。一副副春联，把朴实的幸福高挂在门楣上。一瓶瓶美酒打开了，一句句家常拉开了，暖暖的亲情，浓浓的祝福氤氲着节日的气氛。腊月三十晚，一顿团年饭便是过大年的主题曲。丰盛的菜肴摆满一桌，炖菜、炒菜、凉菜样样都有，当然，那盆炖排骨和红烧鱼是不能少的，因为“鱼”和“余”谐音，是象征“吉庆有余”，也喻示“年年有余”。阖家团聚，围坐桌旁，共吃团年饭，心头的充实感真是难以言喻，既是享受满桌的佳肴盛馔，也是享受骨肉亲情的快乐。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一顿香喷喷的团圆饭，所有的奔波和劳累不再沉重，所有的失落和苦痛烟消云散，所有精神的、物质的、贫穷或富有都不再重要，有的只是实实在在的幸福，洋溢在喜形于色的脸上，绽放出对美好生活的祝福。

“律转鸿钧佳气同，肩摩毂击乐融融。不须迎向东郊去，春在千门万户中。”除夕夜，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饺子，谈笑畅叙，共话和谐社会带给老百姓的实惠。到了子夜时分，腊月已尽，鞭炮声声礼花朵朵迎来了大年初一，许多人出去迎喜神、拜年、粘五福、朝观、倒灯、朝人宗庙、游百病，喜庆形式五花八门，让年的味道独具特色。此时，户外到处一派“火树银花不夜天”的热闹景象，把年夜衬托得异常热闹，在和谐喜庆的氛围中流动着色彩，流淌着欢笑，绽放着永远温馨的魅力，期盼下一个腊月的来临。